初八、初九、秦修挨个儿冲出鸿硕亲王府,到了门口都跨马而上狂奔而去,一阵风似的呼啸而过,掀起了路过的带着药香的白袍。
初八翻遍了整个儿颍都的赌坊、酒楼和妓院,终于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犄角旮旯的妓院里把秦齐翻了出来。秦齐被翻出来的时候,才刚刚进了这家妓院,原想着刚刚解除禁足还是低调些,没想到还是给翻了出来。
秦齐看到初八的时候很不耐烦,以为初八又是奉了秦修的令来抓他回去的,撇撇嘴白了初八一眼,“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外边儿等着去,等本王爽过了自会回府去的。”
言罢,秦齐摆摆手想打发了初八。初八却不理会他冷冷站在原地抽出宝剑直指秦齐眉心,“把婉儿交出来。”
秦齐一听这语气不对,怎么带着浓重的杀气呢,况且他哪里知道婉儿去哪了,根本连毛都没见着,“谁把你相好藏起来了,本王已经很久没见过婉娘了。”
初八哪里肯相信,把剑尖儿又往前挪了一寸,“死?还是把婉儿交出来?”
秦齐也不忿儿了,真是胆大包天了,还敢威胁皇亲国戚,“初八,你搞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还轮不到你跟本王发号施令,识相的赶紧滚,否则本王……”
秦齐还没发完威风,初八的剑尖往下一转却丝毫没有收回力度而是不断加速下坠,眼看就插到了秦齐的子孙根。秦齐已经被吓呆,没想到初八真的敢对他用剑,还敢直指要害。
就在秦齐以为自己的宝贝命根子完蛋的时候,只听得金属之间的摩擦之音,随即感觉到大腿一凉又一热,秦齐的大腿上汩汩冒出了鲜血。他赶紧掀开裤子查看,所幸只是划破了大腿没伤到命根子。
秦齐长出一口气,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后面赶紧有人来抬了秦齐上马车往王府赶去。
初八侧身站着,握着剑的手在抖在流血,却仍不肯松手,更不肯转身看身后的人。
秦修站在初八身后,手中的剑上有斑斑血迹,那是初八的血。五年了,无论她闯了多大祸,他都不吝为她遮掩帮她善后。这是第一次,他没办法让她再任性。
初九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和王爷赶来的时候初八的剑只有分毫就到了秦齐的子孙根,王爷也是不得已才伤了初八。
秦修往前迈了一步又收了回来,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听到秦修下楼的声音,听到门楼下传来秦修说回府的声音,初八终于松开了手,剑掉落在地哐啷一声,她的心里也哐啷一声。
她的任性,何尝不是因为他无限的容忍和宠溺?而她,以为自己可以依赖这份不同寻常的情意,一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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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齐前脚被送回王府,秦修后脚也进了王府。整个儿王府内院因为纨绔王爷的受伤乱成了一锅粥--只因宣王秦齐的姬妾成群,听说秦齐伤了大腿内侧,都急于知道自己是不是后半生要守活寡了。
叶络赶来听禾轩的时候就被一群围在门口的莺莺燕燕挡住了去路,同来的玉太妃清冷的咳了一声,秦齐的一群姬妾赶紧结束了窥探齐齐跑过来给玉太妃请安。
玉太妃没理会跪了一地的人带着叶络往屋内走去。一群姬仍跪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敢暗暗用眼神互相交流。
秦修见叶络过来,赶紧让开了有利的位置让叶络专心为秦齐治伤。
叶络戴了雪白的特制手套,轻轻掀开秦齐破碎的裤子看了一眼,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的玉太妃,玉太妃也瞥了一眼叶络。
秦修站在玉太妃身后只看到秦齐裆下糊满的血迹皱皱眉,随即问叶络,“怎么样?”
叶络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沉重,“我尽力。”
秦修知道叶络的意思,估计秦齐还是被伤着要害,随即眉头皱的更深。
玉太妃闭眼默念一句“阿弥陀佛”,随即转身拉着秦修的手面色伤悲却试着坚强,“修儿,我们外间等候吧,不要耽搁叶神医的救治。”
秦修深深叹口气,他对这个弟弟虽有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一奶同胞,此事还牵扯了初八,他心中无限期盼着秦齐无恙才好。
秦修稍有的放低了姿态朝着叶络点点头。
叶络回礼。
秦修和玉太妃转身除了内室到了外间等候。
叶络吩咐药童准备麻醉药物,将缝合的专用针线消毒,开始实施了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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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和初九几乎要把颍都翻过来都没能找到婉娘,初八认定是秦齐把人给掳走的,那么就只有秦齐知道人在哪里,所以,她一定要回府找秦齐要人。
可初九知道,初八这次是戳中了王爷的软肋了。王爷那人对别人都是冷的,只有对家人是热的。他是对初八好,但前提是初八不能和他的家人之间有冲突,一旦有了冲突,谁亲谁疏自见分晓,正如傍晚在青楼那一幕。
而作为当事人的初八又何尝不知道秦修心里的天平是偏向秦齐的,但无论如何,她也要确保婉娘的安全,秦齐那人的道德没有底线,谁也说不准他会对婉娘做出什么来,甚至是安排了些什么人对婉娘做出什么来……初八想想就觉得心寒背冷。
初九自是拦不住初八的,正如初八每次脾气倔起来一样,只能跟在她身后苦劝别无他法。
初八冲进王府没人拦着,初八冲进内院还是没人敢拦着,可当初八冲进听禾轩时乔云就迎了上来拦住了她。王府中除了初九,就是乔云和初八的关系最牢靠,也是王府中比较了解她和秦修的人。
“初八,叶神医在给宣王爷救治,主子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去……”
乔云话还没说完,初八拨开乔云横在她前面的手臂就往屋内冲,乔云又走上来拦住她。秦修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踱着的步子停了下来闭目沉思;玉太妃本是闭目捻着佛珠默念佛经,此刻睁开双眼。
玉太妃面色阴沉,冷冷对着外面说道,“乔云,让他进来。”
乔云听到玉太妃的命令只好放下手臂,担忧的看着初八。初八对乔云表示感激和让他安心之后便大踏步走进了屋内。
初八进屋看了一眼站在玉太妃身侧的秦修,转而在玉太妃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颔首,“玉太妃,属下--”
初八还未说完,玉太妃怒目圆睁霍然而起大喝一声,“狗奴才!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连主子都敢伤,王府是没了规矩吗?来人!”
秦修身子一震,身后拉了拉玉太妃的胳膊,“母妃--”
玉太妃侧目冷冷瞥了一眼秦修,秦修只能不语。若是他不说话,或许只是小惩大诫,如果他为初八求饶,就不知道玉太妃会如何严惩。
两个玉太妃的专属侍卫应声来到屋内跪在玉太妃面前静候命令,玉太妃指了指初八眉心处,“把这个狗奴才给我关到密室。”
“是!”两个侍卫应声起身去捆绑初八。
初八冷冷侧目,“慢!关我我没的说,罚我我也没得讲,杀我我也认,不过,在这之前,麻烦玉太妃让宣王爷把婉儿放了。”
玉太妃冷笑两声,“还有空理会别人死活?少废话,把这狗奴才带走!”
初八求助的看着秦修,可秦修狠狠心将眼神移开不看初八。初八长出一口气,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和这份自以为是的感情,却原来,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曾有过,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初八被侍卫们带走关进了玉太妃的密室之中,初九想求个情,乔云示意他暂时不要去触霉头,否则初八就不止被关密室而已。初九了然,如今最重要是先找到婉娘,所以,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婉娘。
内室的帘子终于撩了起来,叶络面色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拈着一叠写好的药方。秦修先玉太妃一步到了叶络面前追问秦齐的状况,叶络面露难色,不知要如何回答。
玉太妃闭目默念,“阿弥陀佛,万事因果造化,叶神医但说无妨。”
叶络仍是清淡温和的语气,“在下已经尽力保住宣王爷下体的完整,但毕竟伤的深,也许会对传宗接代有所影响。”
秦修身子一震。
这对一个男人的一生是极其重要的事,尤其对于鸿硕亲王府的子孙。秦孜只有秦修和秦齐两个儿子,秦齐若是不能传宗接代,那么这个延续鸿硕亲王府的重任必然落到了秦修身上。且不论他是否能放下心中所爱做个**单纯为了鸿硕亲王府繁衍子孙,就说这事对于皇亲贵族的男人来说,不举还不如杀了他。
秦齐仅弱冠之年,未来几十年的人生,他要如何度过?!
玉太妃则显得相对冷静,不断捻着佛珠默念佛经。
叶络面色无甚改变,将手中的一叠药方递给了秦齐贴身伺候的人,吩咐了煎药的注意事项和服药的频次便径自离开了秦齐的听禾轩。
秦修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玉太妃终于睁开眼睛不再默念佛经,心疼的抚了抚秦修的脸颊,“修儿,这是齐儿的劫数,也是因果轮回,你已经尽了哥哥的责任,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千万不要自责。”
秦修终于痛苦的紧闭双眼,腮上微微隆起落下再隆起,恨恨地咬着牙点点头默念,“是我惯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