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夜,好似上好的锦缎铺就而成。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团簇的云涌成高山大川,压在本就沉闷的大地上,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官道上一记柔美的黑色身影,跨在黑色的骏马之上,风驰电掣的狂奔着。黑的夜、黑的路、黑的衣服、黑的马,只有如凝脂般的肌肤和纯净的眼白透着闪亮的气息,却又因那过于坚毅煞气的眼神而让这个气氛仍是显得危险和诡秘。
城楼下端端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负手而立。墨色绣金的袍子,穿在仍算稚嫩的身体上尤显突兀,但是配上少年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又感觉非常和谐。
少年双耳微动,眼睛眯起来,乌黑的眼瞳幽远深邃、冷冽尖利,朝着官道上专注的盯着看。但见那抹身影的到来,少年的眼神才有了温暖的气息。
少年的右手,缓缓举起来,左手仍单手负于身后,他身后一色的黑色之中暗暗发出弓弦紧绷的声音,好似把已经把窒闷的气氛压得更加沉重。
眨眼间,官道上的身影渐渐迫近,却并没有停下或是减慢的意思。少年见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便把手伸向身体前方。骏马驰过少年,纤柔的手搭住少年的手,轻轻一带,少年已经端坐在马上那个身影的身后。他一手环上前面人的腰际,一手抬起又果断的朝着身后狠狠划下。
咯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是那些接到命令的士兵把沉重的城门关闭的声音。但随即而来的,是兵器之间触碰的冷寒之音。
女子急急勒马,马儿嘶鸣一声停下,女子顺势将马头调转,面向城门的方向。她摘下蒙面的黑纱,露出绝世华美的容颜和难以融化的冰冷表情。
少年见状,便飞身跳下马来,他往前走了几步,便挡在了马的前面,“非烟,你先走。”
马上的女子丝毫不为所动,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的改变。她飞身利落地跳下马来,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少年的话,站定一会儿便抽出腰间的软剑,奔向城门处打斗的核心位置。
少年轻叹一声,又是这样,她总是把他当做孩子,从来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总是把保护的角色自己揽下,而把被保护的角色冷酷的丢给了他。
他不愿意这样!
可他也知道劝不动她。
所以,少年只好也自作主张的站在她身侧,陪着她一起战斗。
战斗并不激烈,对方也无意取他们的性命,但慕非烟招招狠辣,招招毙命。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健硕男子的身影跨着高马,从敌方队伍的后面缓缓而近。最后停在了打斗圈的外围不远处。
“非烟,跟我回去!”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不用费很大的力气,便有能震慑四海的威严。
“赫连璟,让我跟你回去,除非我死!”
女子冰冷的说完,就进入了异常暴戾的厮杀状态。肌肤在红艳的唇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苍白,而滴血的红唇在肌肤的雪白中,映衬的邪魅嗜血。
少年见状,也将暗里潜伏着的人派遣出来和对方厮杀。
男子的队伍被女子的残杀逼红了眼睛。不放手反抗,便都是死路一条。而男子的沉默,更让队伍中的人们大了胆子,对女子招招致命,对少年和他带领的人毫不留情。
一道闪电从天上劈到地下,好像欲撕裂这个注定不平凡的黑夜。
女子感觉一瞬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心底的爱恨情仇,甜蜜和心痛,已经统统改变不了她冰冻三尺的表情,仍是一副遗世孤立、不食人间烟火的遥远。
一声闷雷随着闪电的消失轰隆隆而至,惊醒盛世熟睡的人们。
“好!这是你逼我的!”
女子单膝跪地,脸上是斑斑血迹,衣服上的潮湿已经渐渐凝固起来,幸好是黑色的衣衫,还看不出身上究竟是沾了多少鲜血,是别人的,抑或是她自己的。
男子面色忽然改变,少年也顿悟,可是,两人此刻冲上去,却都已经反应不及。男子一掌劈开少年,将少年打到稍远的位置,而他自己,却被一股真气射中,倒地,口吐鲜血。嘴里只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句“非烟”,便晕厥过去。他的周围,是刚才和女子打斗的高手,此刻已经面目全非,而距离女子最近的人,连个全尸都没得剩下。
“非烟!”
少年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滴,捂着胸口冲向女子。
豆大的雨点儿拍在地上,几步之间,便是倾盆大雨冲刷而下,地上的血混合着雨水,直奔向城门口的护城河中。
少年跑过去的时候,女子竟露出嫣然一笑。若是多年前,这定是倾国倾城的灿烂笑容,可如今,只能让人感觉背脊发凉,不寒而栗。女子的身体渐渐瘫软,面上的表情凝固。少年奔过去的时候,刚好接住她如落叶般飘落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的身躯被少年紧紧护住,却不管怎样,也阻止不了那身体渐渐的冰冷和僵硬。
“非烟……非烟……”少年痛哭出声,手足无措。
“照顾……薇宁,玉佩……玉佩!”
女子断断续续的话语落下,身体也彻底失去支撑,双眼缓缓闭上,双臂和头耷拉下来。
“非烟!”
少年仰天长啸,那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PS:这个楔子,放上又删掉,删掉又放上来。开始时觉得挺多余,现在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背景先放上来,不然宁语的手捂得太狠,怕大家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