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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坟山撕语

无尽的石阶之上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是唐龙第一次已经感受到了死亡而未死绝,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

唐龙的脸上还保持着被小怪兽吞入口中的微笑表情……。

良久……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石阶之上,身上的无数伤口自然也消失不见,全身的气力也同时恢复了。

这次,他并没有马上向上跨出一步,因为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收获,倾力搏杀的收获。心中不禁想着如果这些收获不是在做梦!能带到现实当中去该多好!

只是,在那世界之中那种强大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突然间,石阶之上云雾深处一道流光直接朝他飞来,待他感觉到时那流光已没入他的额头消失不见了,唐龙登时感觉自己晕了过去……!

…………

黑暗之中,床上的小伙仍旧在睡梦之中。

黑色的物体依旧悬浮于额头之上,眉心之处的裂口一如起始,不曾有丝毫变化。

杉木制成的方形床沿之上盘膝悬浮着一名脸蛋胖乎乎的老者,如果可以看得清会发现这老者的身体呈一种诡异的透明状,好像只是一道影子。

唐龙从樟树下捡回来的老爷子此时却在离床边二三米远的地方双膝跪地,脸色至诚……。

黑暗似乎对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影响。

“寿元将近,你活不了多久了。”胖乎乎的老者声音缥缈地传来,“唉!时光流逝,曾经的小娃娃已经变成了白鬓老翁。凡人一世,不过百年,这世界灵气稀薄,你无法成功筑基寿元得不到延伸终是无法更进一步。”

“你这后辈,如你所愿已经通过考验,虽说资质并不比你好,灵根属性也普通的很,但心性坚毅也还算有些智慧,值得调教,我收下了,希望他的机缘会比你好。”那说话的语调听上去像是一个世外高人。

“谢恩师。”老爷子闻言,脸露喜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小家伙可怜,学生一走这世上他便一个亲人都没有,还望恩师……。”

“你且放心,从此刻起他便是我的宿主,我会给他不一样的人生。不过,和你一样能走多远还要看他自己……。”胖老者点点头。

“学生还有一问,望老师直言相告。”

“缘分一场,你且说吧……。”胖老者好似已经知道老爷子心中所想。

“这世间如真如恩师所言……有……有仙!”老爷子手中兀自拿着那黑白照片的相框,手中一紧,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那……人……人可真有来世吗?”

“痴儿……”胖老者叹了一声,“有……!”

其实,胖老者对这个问题也是从来没有答案,但他却不忍心抹杀他的希望……!

“真……真的……真的有吗?”老爷子心中激荡不已,拿起相框看着照片上美丽的少女,喃喃说道:“腕儿,你等着我,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胖老者摇了摇头,化做一道影子没入唐龙额头之上的黑色物体消失不见……!

而后,只见那黑色物体缓缓而下掉落在床头,眉心的裂口在肉眼所见之中缓缓平复,直至不留下一丝痕迹……。

“恭送……恩师!”老爷子看着这一幕磕头说道。陪伴了他近百年的至宝如今已然不再属于他了,百年相伴的影子恩师终将迎来道别的一日。

这一切,唐龙一无所知。

…………

第二日清晨,绵绵的细雨已经停了,只是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天空的阴云还没来得急散去。

唐龙早早的便起来了,在后山上小跑了半个小时。这是他从小便留下的习惯,一日不跑便实在难受……。

回到家中,才发现奶奶房间之中棉被整齐,昨天带回家的老爷子似乎早已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居然没跟他打声招呼。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

棉被之上放置着一黑色书籍状的物体和一张显然是毛笔书写的字条。

“唐龙,感谢你的招待,我很高兴,人老了比较害怕道别的伤感,古书一本赠与你。”简单的一行字,落款还有个“萧”字。

“原来老爷子也姓萧?”唐龙心道,“看来萧老爷子确是过来寻找亲人的!”这里是萧家庄,大部分人家都是这个姓氏,唐龙与父亲唐霄都是随了奶奶的姓氏。听奶奶说过,她年轻的时候从外乡过来带着父亲安居在这里,算是这庄上少数几家非萧氏的村民。

收起老爷子留下的古书,也没仔细瞧,带回自己的房间放在了书桌之上。

简单的做了些早饭,吃完。便带上昨日提前在镇上买的扫墓物什出门向坟山而去……。

附近的每个村子都有坟山,萧庄村亦是如此,基本上村子里去逝的人都会安葬在坟山。政府虽然在农村大力宣传采用火葬,不过大部份人嗤之以鼻,因而收效甚微……。

萧庄村的坟山离村子不算近,走路足有近一个小时。坟山说是山其实不高,甚至说在这周围的群山中算是最矮的一批。只不过上山的道路确是有些崎岖,加上刚下过雨很不好走,几次都差点滑倒。坟山上没有太多的树木,只是零星有些不算高大的松树和罐木丛点缀着。

一路上唐龙有碰到同村的叔伯,简单的打过几句招呼。到坟山时,坟山上安静的出奇,一个人也没有。也许是太早了,还不曾有人来,最主要是由于没有买到回来的火车票他晚了一天回来,大部份的人家昨日便祭扫过了。这环境怎么样都会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平常也确实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此。

对于还未满十八周岁的唐龙来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他一点都不害怕那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怕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但是农村的孩子哪个不是听着隔壁的老人讲的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鬼故事长大。从心底里都认为这个世界上“鬼”这种生物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虽然身上的寒毛孔绝对比正常时要直起来了,但唐龙还是强打起精神,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到了一排坟前,他相信奶奶、父亲、母亲会护着他的……。

这座坟山之上埋葬着唐龙所有至亲的亲人。

奶奶的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名字。这是奶奶生前交待的,当时唐龙觉得很奇怪无法理解,不过还是按照奶奶的遗愿照做了。在墓碑前轻轻跪地,地上的杂草有些潮湿……。

摆祭品、点香、烧黄纸……。

奶奶墓地边上躺着的是父亲和母亲,父亲高大的身躯一直以来是唐龙心中唯一的英雄和榜样。

那一年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让唐龙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在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双亲以及村中一半以上的乡亲还有其它附近村子的许多人都死于那场巨大的灾难。奶奶和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拼命守护恐怕也活不下来。

之后没过几年,古稀之年的奶奶也在万分不舍、放心不下的心情中离他而去……!

沉默了很久,唐龙重拾心情,嘴里边念叨着:“奶奶、爸爸、妈妈,唐龙来看你们了……。我很好,我已经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们放心,不用记挂我。”

在唐龙的心中父亲唐霄一直以来形象就是话不多、面凶、老实。一般不会生气,但火起来不管不顾。记事起唐龙绝对是在父亲的竹条下树支中奶奶和母亲的呵护中成长的,软软的树支抽在身上便是一条血痕……。

然而,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与他们相见。他多想再享受一次父亲的抽打、母亲的训斥、奶奶的呵护!他很难去跟别人形容心中的感觉,只知道我唐龙……成孤儿了。

眼泪……奶奶下葬后就没有出现在他的脸庞上。他必须坚强,除了坚强他还能怎样!

唐龙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一棵松树边此刻站立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位与他不辞而别的萧老爷子。

仔细地清理完坟头的杂草……。

“奶奶、爸爸、妈妈,唐龙走了,后天我又要离开家乡,去很远的地方,也只有明年的这个时候才能来看你们。我会好好的……!”哽咽的声调在唐龙的口中响起……。

…………

“腕儿,你心中终究还是记挂我的是吗?”

唐龙走后,萧老爷子便出现在了他跪地的坟前。

良久,看着墓碑之上那与他有几分相似唐霄的遗照心情复杂地轻声说道。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心如刀绞,这世上想必没有比此更大的痛苦与折磨!心中的愧疚之情无以复加!

他的一生为了追寻那遥不可及的修真之梦错过太多……太多!然而,人生不可能重来!

静静地靠在那没有任何照片与文字的墓前,头上的白发仿佛又增加了许多。

“腕儿,剩下的日子我便在这陪着你,好不好!不管你愿不愿意用不了多久我肯定就睡在你旁边,哪儿也不去。”

“腕儿,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与唐龙相认。”

“其实……你知道的,我多想听他叫我一声……爷爷!”

“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让他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本来……就是一个从来都不曾存在过的人!”

“你等着我……啊……等着我……!”

……

寂静的坟山之上,一个孤独的老人泪流满面地轻声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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