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九月的H市,是个很美的地方,桂花作为H市是市花,正是绽放之际。
在这个时候,白昼比黑夜长,因而,已经六点半,天还没有黑透。
距离那次离开,春去秋来,仿佛,已近过去了很久。
黎陌殇同黎锦绫一同对坐在汐子湖畔的房间里,33层的高楼,透明的玻璃之下,整个H市基本一览无余。
黄昏还未散去,夜幕却已将至。
黎陌殇的校服还未卸去,黎锦绫今天清晨的飞机从Y国来到H市,刚下飞机不久,脸上微有疲色,而却已等不及同黎陌殇见面。
不同于黎陌殇的冷漠,黎锦绫隐隐泛着些许泪光,情绪不受控制的有些激动。
“阿璎,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说着,黎锦绫伸过手想去触摸到她,她怕,这是幻觉,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黎陌殇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黎锦绫伸来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讥笑,“你在乎吗?”
“我何时不在乎你了?”黎锦绫反问道,却又有些自嘲,人前,她是舞坛上的巨星,是当下影视歌三栖的超级天后,可是,人后,却只有鲜少的人知道,她是DM的莎丽安公主,黎家的小公主,大家族之中的悲哀,大抵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黎陌殇不怒反笑,“呵呵,的确,你在乎,在乎到连自己的女儿叫你姐姐,一个世家姐姐的称呼你都不在乎!”
黎锦绫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是肯定。紧接着,又划过一丝悲寂,终究还是知道了,知道便意味着纷争。无论,说她自私也好,绝情也罢。当年,她执意隐瞒这件事的时候,她就从未想过公开。虽然,她看似剥夺了那个孩子光鲜亮丽的生份,而那个孩子将会再也见不得光。但至少,不会被人惦记,不会有危险,至少,单纯只是那个家族的孩子,一般人不敢招惹,那几个家伙也不会去解决,毕竟,没有实质的损失,谁愿意接受那个家族的追杀?可若是,公开了那个孩子真正的身份,物极必反,更何况,那个孩子……她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她黎锦绫算计的再周全,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终究低估了那群人的执着与疑心,终究还是起了疑,还是,下手了。只是恐怕那群人也没有想到,言黎璎命大,躲过了一劫,而也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一场,来自言黎璎的报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可以,我愿意,我从来没有这该死的身份!”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你没有。”
“或许,我的存在,于你,于家,更或许,于这个世界,都是一个错误吧!”黎陌殇看了眼窗外,是繁华的都市。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说这句话的时候,黎陌殇出奇的平静,或许是释怀,又或许是太在乎,已经学会了隐藏。但无论哪种,都不是黎锦绫所希望的。可是,却终究发生了,一切,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拨动了很多人原有的轨迹。
黎锦绫倒了一点红酒,拿在手中摇了摇,她知道,她在看她。
“阿璎,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我不知道,这个解释算不算太迟,但至少,我希望,你,还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就以母亲的身份告诉你,妈妈永远是为你好的!”
“呵呵,解释?还有意义吗?人都死了,你以为,你解释他就能活过来吗?”
闻言,黎锦绫有些震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怨气已经这么重了,她亦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或许有,又或许没有。你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学会放手,你才会拥有真正你的幸福。阿璎,放下吧。”
“够了,不用再说了!你走吧,已经回不去了。”
黎锦绫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阿璎,收下吧,就当,是我对你的弥补。”
“不用了,太迟了。”说罢,黎陌殇伸手,把卡推还给了她。
逝去的,不再来,失去的,不再得。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黎锦绫起身,正欲离开,黎陌殇忽然开口道,“无忧无双在哪里?如果你的想要得到我的原谅,就把他们还给我吧。”黎陌殇说完这句话,有些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在了椅子上。
黎锦绫摇了摇头,“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唯独他们不行,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步我的前尘。因为,你适合拥有更好的,而他们,只会让你更加的陷入回忆还有被动之中,我不会让你,因为他们,毁了你的一辈子。”
猛然地,黎陌殇把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就不怕我更加恨你吗!”
黎锦绫摇了摇头,“恨我也好,哪怕,你想杀了我也罢,但是,我不在乎,除了你父亲,我的父母,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了,更何况,你是我的唯一。只要你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为了你,哪怕,有一天,我将与全世界为敌。”
“你何必假惺惺的娇柔作态!无忧和无双也是我的唯一,除了他们,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您。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兵戎相见,我想,您也不希望吧!不要逼我。我不想,我们会变成仇人!所以,把他们还给我吧,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吧。”黎陌殇后来的话说得很轻,结束是不可能的,只是希望,她们之间的恩怨可以结束。
黎锦绫没有回复她,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看着黎锦绫渐行渐远的背影,正如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黎陌殇怒吼一声,一把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陶瓷碗、酒杯、酒瓶……碎了一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艾雪问声从楼上的房间里走了下来,她是知道黎锦绫来了,并且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