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随着这声不露喜怒的声音,李斯挠了挠头,无奈步入房内。
这次真的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了。
房内燃着缘香,袅袅穿过层层如轻烟似的纱帐。纱帐后李两就这么托着脑袋,斜靠在塌上。两侧的侍女静立一旁,可惜了这些姿态各异的美人,被送来表哥这,只能倒霉的做侍女,暴殄天物啊!
看着面前全身都透着我不爽这三个字的李两。
李斯动了动眼神,不过侍立两侧的侍女却似脚上生了钉子似的不动分毫。
李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塌上之人挥出两根手指,房内的侍女这才轻移莲步,缓缓有序的退出房内,剩下这一站一躺的两人。
一滴冷汗从李斯的脑门上渗出来,妈呀,一正经起来的表哥果然恐怖。自己干嘛把人都支走,自己果然有病。
“嘿嘿,表哥!”
“嗯!”
听着李两这压在嗓子里的嗯,李斯干干一笑。
“表哥,我错了!”顿了顿,见李两并未理他,清了清嗓继续说道,“我不该自作主张,送银两给那住在花楼的江隐。”
“呵!”
“我也没想到那江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对送他银两之人竟无半点反应。我还以为这样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呢!”
撇了撇嘴,李斯再次道:“表哥,要不我们把花楼买下来,这样这江隐不就是瓮中之鳖了吗?”
刚刚翻了个身正对李斯的李两,差点没被气笑,扯了扯嘴角道:“花楼的背后是帝国军方!你要真能买的下它,我跟你姓!”
“这,跟我姓,还是姓李啊!”
李两黑线,这蠢货,做了蠢事还有胆跟自己杠上!
“即便买下了花楼,那江隐还能一辈子待在那里?”
李斯抬眼一看黑着脸的李两,也不敢再插科打诨,讪讪一笑,“表哥,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往常要是这么做,倒也无妨,做了也就做了!”李两瞟了一眼李斯,“不过这次后面多了一条小尾巴,没发现吗?”
“怎么会?”
“如今这青州局势可不像表面如此平静。看来这花楼也盯上了这江隐!”
“咦?”
“花楼主事之人已换,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先不提此事!”
听到这话,李斯内心有点烦躁。
“看看这个吧!”
李斯措手接过李两扔给他的一本书册。
“一本行车日志?有什么特殊吗?”李斯随意翻看了一下,“咦?这最后一篇怎么坑坑洼洼的?”
“一个书命师的行车日志,用的是魂纸和血墨!你说呢?”
李斯皱了皱眉,紧接着惊骇道:“这,这!那东西出现了?”
“嗯,虚无!”李两顿了顿,轻叹一口气,“命阁已经开始动作了,只要与城外驿站有接触的,暗地里已经在一一排查了!”
“命阁怎会知道此事?”
“这大概和那江隐有关,命阁对他家少主的救命恩人可不会如此轻易放手!难怪那日,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哎?那江隐还救了莫青衣?”李斯一脸惊讶,“这人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止这些,你好好看看这日志!我有预感这虚无怕也是与这江隐有关!”
李斯闻言,赶紧再次翻看那行车日志,眉间深锁,良久道:“嗯,果然一写到他,就有了断层。看这行文,被这虚无吞没的是赵家的人。”
“应该是如此,只是不知这消失的是赵家何人?”
“若果真如此,这江隐可就是个危险人物了!”说到这,李斯也不禁露出一脸凝色,“这次我是真错了,哎!都怪我,太鲁莽了!”
不安的走到李两身前:“表哥,如今可怎么办?”
“那江隐的确来历神秘!哪怕是我七里商行的情报亦不能查出他的来历分毫,这人似乎突然冒出来一般,最初的踪迹只能到青山。”
“这么厉害!”
“不过此人也不是毫无破绽!”伸手开窗,此时一道清光从窗外一闪而过没入李两的掌心。李两晃了晃手中清光化开的几张纸,勾唇一笑道,“来,看看!这神秘江隐的破绽!”
看了这最新的情报卷宗,李斯迟疑道:“这是?”
李两:“不错,这是江隐身边那小女孩的来历情报!还记得那小女孩可是唤他为爹爹,既然在他身上无处下手,那就只能看看他身侧之人了!”
看完卷宗的李斯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这卷宗所述,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这封相府不是只有封衍一人了吗?当年那个名满帝都的公子封玦陨落后,封府并未留有后人啊!还有要真说这小女孩是封府后人的话,怎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青州!”
李两:“商行的情报卷宗自然不会出错,不过问题不在这。而是以封相的权势,都过去那么多日了,竟还无人来寻,这就古怪了!再看这卷宗,怎么看,都有宫里的影子。”
“你是说,这是相府和嘉帝的……”李斯一脸惊骇的猜测到。
李两无奈转身,伸手敲在李斯的脑门上,“不是莫嘉帝,要真是这两位的交手,你觉得我们手上会拿得到资料?”
“是后宫的势力!后宫有人在动这个小女孩,并且是来势汹汹,却又不想在事成之前暴露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小女孩应该是随着莫青衣的车架被送出王城的!能借命阁的势,在封相手里动人的,这后宫之中也只一人了!”
“你是说?”李斯咽下一口水,“莫妃!”
看到李两点头,李斯疑惑道,“可这莫妃为何要动封相的孙女?”
“王城的水,深着呢!更不要说涉及皇宫了,这里面的隐私龌龊岂是我们随意能够猜测的!”
“可是如今知道这小女孩出自封府又有何用?再说,那小女孩认这江隐为父,岂不是更不好动他了?”
“自然是有用的,就看这棋怎么下了!”
李斯闻言,赶紧凑身上前,“表哥,表哥,快告诉我,这后面怎么做呀?”
不过此时李两的视线却是落在窗外,李斯探出脑袋亦向一品居外望去。
此时一队车马恰巧从楼外的大道上疾驰而过,搅得原本就人潮拥挤的街道一片混乱。
“这什么人?竟然敢在青城大道上,纵马急行!”不过看到即将消失在街道尽头的军装背影时,李斯惊疑道,“是莫秦军!”
“不错!”
看着李两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斯迟疑道:“你想从那秦疯子下手?”
“确切的说,是从他的未婚妻赵雪!”
“这个?”
“赵家筹谋良久,不就是想与秦风联姻,借机攀上青州州牧吗?不过这强求的,怎么比的上赐婚呢?”
李两敲了敲窗栏道:“赵家要是能搭上莫妃的线,这事不就成了吗?”
“这赵家也是够犟的,怎么就非那秦疯子不可了呢?”
李两嗤笑一声道:“坊间不是有传言,那秦疯子是州牧的私生子吗?赵家的那批蠢货信了呗!”
“嘿嘿,表哥,那这秦风真的是州牧之子?”
李两给了他一个白眼:“都说这赵家是蠢货了!不过那秦疯子也确实有些来历。有空自己好好去看看商行的情报卷宗吧!”
“好吧好吧!不过你想借赵家的手,对那江隐下手?”李斯晃了晃脑袋,“是不是复杂了些?”
“一点也不复杂,那江隐不好下手,是因为此人无欲无求,但是如今有人动了他身侧之人,自然会有所求,这就是机会!哪怕他最后自行化解赵家出的招,自然也会露些马脚!”
“那我们自己下手就好!何必借他人之手,如此麻烦?”
李两一脸惋惜的看了眼李斯:“我们和那江隐有仇吗?”
“没有!”
“那我们有必要自己出手和他结仇吗?”李两伸手拍了拍李斯的肩,“还不明白?”
“哦!明白,明白,表哥这使的是阳谋,哪怕这事我们不挑起,那江隐迟早也要面对这些!”拍了拍脑门,李斯又道:“那你将这行车日志交于命阁,虚无之事暴露,那江隐岂不是更容易倒霉?”
“虚无可不是小事,命阁迟早会查到他。你要知道,我们是商人,得以和为贵,这种血腥的事怎么可以出自我们的手?”
李斯抽了抽嘴角,无言的看着李两又慢悠悠躺回塌上,全身如软骨动物般的瘫在上面。
你这刚刚还给人挖了坑,转眼竟然又说以和为贵,呵呵你一脸。
“去吧!方法教你了,好好干!”
李斯无言扶额!
哎,自从入了表哥这坑,天生就是劳碌命啊!做错了得挨批,做好了还没奖!简直野蛮残暴!
当初老家伙们派人监督表哥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冒出来。
不过这江隐真真有意思,难得有个人能够让表哥起来花心思,只可惜是个男人啊!
要是来个表嫂来管管他就好了!
退出房内的李斯再次瞟了眼瘫在塌上的某人,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异想天开。
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