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东方欲晓,万物初醒。
宝闲早早的就起了身,待梳洗完后,才将同屋的舒苏拽醒,然后强制性的拉着她准备去找地方交束脩。
晨光熹微的清晨,此时的书院正渐渐有了些人气,顺着标识走去,一路已见好些学子拿着书卷在外摇头晃脑的朗诵着。
“困死了,困死了。”舒苏半闭着眼睛,不停的打着呵欠,慢悠悠的被宝闲拖着往前走去。
“怎么还困啊,”宝闲无奈的回头,叹道:“你昨夜可是很早就睡了的啊。”
“可是,就算是睡的再早,我也睡不够啊。”舒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却是突然精神一振,道:“这一路我都快走晕了,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路吧。”
话音刚落,却是不待宝闲答话,便已跑至一旁,拽过一个神色匆匆正好路过的学子,笑眯眯道:“这位兄台,请等等。”
那被舒苏拉住的学子长的极胖,书院统一的长袍将他包裹的紧紧的,远远看去就像个被包裹严实的粽子一般,此刻走起路来,还可以看出肚子上的肉正一颤一颤的。
“什么事,快说。”那学生此刻本是急着去藏书阁,赶早等开阁的,却不料突然被人拉住,因此有些甚是不耐的回头道。
舒苏却是没有太过在意,只依旧笑眯眯的问道:“请问兄台,可知道交束脩的地方在哪儿了?”
或许是见拉住他的是个娇美的小姑娘,那学子立马收住了脸上的不耐,却是神色一整,将胸一挺,肚子一收,颇有些神气的摇着如香肠般的中指,道:“第一,你得叫胖爷我为师兄。”
舒书眼睛滴溜溜一转,见他说完这句便只斜眼瞧着她,便立马明了的乖乖叫道:“师兄,你好。”
“恩,这才像话嘛。”那胖学子似乎很享受舒苏的听话,便见他得意的点了点头,脸颊上的肉也渐渐变的红润起来,“第二,认识字不?那些标识你们难道都不会看的吗?”他不屑指了指一旁,屋舍前的木牌,那般鄙夷神情只差用鼻孔看人了。
“你!”舒苏一看他的表情,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宝闲见舒苏表情不对,立马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道:“这位师兄,我们看是看了,可是这儿楼阁学舍实在是太多,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无奈之下才想寻求师兄的帮助的。”
听宝闲这般说,那胖学子摇了摇头,却是连声冷笑道:“摸不着头脑?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笨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书院是怎么会让你们这些人进来的。”
这话一出,本还沉得住气的宝闲也不由被气乐了。
“呵,这个师兄,我们敬你是师兄,可你也别欺人太甚了。”宝闲面色不愉的上前,目带寒意的盯着着他,沉声道:“也不知师兄在书院日夜所学是何等高深知识,竟能让师兄将书院,再三强调的德行二字抛之脑后了。”
这胖学子本名王歇子,因为长相和成绩的原因一直不太受人待见,书院的学子们玩笑时还会叫他鞋子。这般长时间的嘲讽哈刺激之下,因此使得他的性格也变得很是阴冷和扭曲,总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瞧不起他的。
本来他见是两个从没在书院出现过的女学子,就知道她们是通过特殊关系进来的学生,心下便不由有些不满起来,再加上长时间的嫉妒和想示威的心情,此刻说起话来便不免有些刻薄了起来,不过他本就没将这两个人放在眼中。
却不想此刻竟还被指着鼻子反过来教训了一顿,立时怒气腾腾的冷哼一声,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们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可又将书院的德行二字放在了心上?竟还敢教训我,书院可不是什么蛇虫鼠蚁,宵小之辈都能进的!”
“这位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人若敬我,我自敬人,人若辱我,我又何必还将他当人看待。”宝闲对此嗤之以鼻。
那王鞋子一听她这么说,只觉就连个刚来的小丫头,竟也瞧不起他,便立刻急红了眼,跳脚指着宝闲扯着嗓子吼道:
“小畜生,你们反了!反了!”
舒苏极快的反问道:“小畜生你骂谁?”
“你,你们!”。
舒苏一听他上钩,立马口齿伶俐的讽刺道:“哦,畜生骂我们啊,那我们还是不与畜生计较了,也免得我们有失身份。”
“你,你们!”
王歇子已是气的说不出来了,眼睛都快脱框而出,汗滴不断,只能不断的重复‘你们’两字,此刻脑袋一热,竟是举起手来,一巴掌就要对着舒苏扇去。
“你敢!”
“王鞋子,你敢!”
一声尖利的怒吼过后,一条乌黑的长鞭便如灵蛇般,‘啪’的一下狠狠的抽来,王歇子那圆滚滚如馒头一般的肉脸上,立时浮现出了一条血色的淤痕,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随着鞭子的到来,舒苏也正好愤怒的抬脚,对着王歇子的重要部位就照顾了过去,而宝闲则默契在一旁再次狠狠的补上几脚。
很不幸,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王歇子,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不断的翻滚哀嚎。
他只觉得捂了上面疼下面,皱成一团的脸上,已是分不清了五官了,只一会便已哭的涕泗横流,那神情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你们,你们怎么打人啊。”一边捂着胯裆满地打滚的哭,王歇子还不忘一边控诉道,可惜他却忘了最先出手的还是他自己。
“我打的就是你,怎么着了?我不仅刚才打了你,我现在还要打你。”神色冷傲的青衫少女话音刚落,却又是一鞭子甩出,凌厉的声音从空中划过,只让宝闲不由一个激灵。
“打的好!”舒苏却是眼睛一亮,立马拍着手笑着连声道好。
“你们,你们等着。”那王歇子已疼的脸部扭曲,却还不忘威胁众人。
“王鞋子睁大你的狗眼,先看清姑奶奶是谁了再放大话,”那少女对着舒苏微一点头,却是又是一鞭子抽去,然后才低头看着王歇子冷冷的道:“你给我听着,如若再让姑奶奶我瞧见你这般模样,我是决不会轻饶的!”
太他妈疼了啊,王歇子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只觉得这世界简直一片漆黑了。
他努力的抬起已经肿的不成样的脸,费力的透过那已细如缝隙的眼睛,看清了打他的人时,内心却不由一声哀嚎,只恨不得此刻自己立马瞎掉了算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其声之凄厉,直令闻者揪心,听者泪流。
你妈啊,我怎么就碰到这个姑奶奶了!
青衫少女凤目微眯,却见王歇子竟是一个利索的起身,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着下身飞一般的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那个利落啊,犹如风驰电掣,犹如追风逐日,犹如鹰拿雁捉,只让望着他背影的宝闲和舒苏感叹不已。
“……真快啊。”
那青衫少女闻言,却是转头看向宝和舒苏,微笑的颔首示意,三人不由相视而笑,目光中皆闪过一抹了然。
“好久不见。”
此刻,竟是那青衫的少女当先笑着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