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了门,她怕得身体在发抖,他不知道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接下来会怎样。
他看到了客厅的箱子,刚才心里的温柔和温暖顿时变成了冰霜。
他一言不发,像主人似地换了拖鞋,脱下了外套,洗了脸和手,有点疲累似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收拾好的八个大箱子。房子里安静到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啊,你不是说最近忙,怎么今天?”她马上后悔,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凭什么主动搭话。
“过来——”他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什么事?”她不敢动。
“过来——”他再次低沉地命令道。
山雨欲来。她走到他旁边。他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她,她目光遇到了他的,她赶紧别过头。他拉着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从背后搂着她慢慢地解着她的睡衣的扣子,她用手阻止他,“别——”,他噌地一下抱起了她,她惊叫了一声,她被摔在卧室的床上。客厅的灯从门里透过来一些,半明半暗,她的睡衣被撕扯开来,她绝望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她拼了命地反抗,可他仍在主宰着所有。是晚,他完全得到了她。
一个晚上,他都没走,陪着屈辱流泪的她。他疼惜地亲抚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因为,从今天起,她是他的女人。他睡得安稳而香甜。
林菲的闺密最近的工作压力陡增,档案管理局要接收婚姻档案,但要求他们把此前的婚姻登记档案全部电子化,否则就不收,而过期不交,后果由她们单位自负。在这种双重压力下,薇薇带着婚登处的工作人员,又从局里借了两个人一块录系统,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薇薇就休了个礼拜天,好不容易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可最近又来了一项新的压力。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在一天之内有十多个人要开单身证明。
不要小看这个证明,一旦开了会涉及诸多法律问题,前多年,为了简化手续,方便当事人,婚姻部门进行了根本变革,办结婚证可以随任一一方户口所在地领取,问题就出来了,即使一个人没在新林婚登处办理结婚,他也很有可能不是单身,因为他完全有可能在另一方户口所在地去办,而代替手写结婚证的婚姻登记的系统才刚开始启动,问题都还没解决完呢,更别提什么全国联网了。
同样,一对夫妇也有可能在其任意一方的户籍所在地毫无登记记录,因为户口的迁移正变得更加便民和加速。如果这一对夫妇在最近几年都办了变迁,其户口所在地的婚登机关仍无法证明其处于结婚状态,无从查起呀。
再有,如果一个人在新林处婚姻登记处有结婚登记记录,但冯薇薇也仍然不敢说他就是已婚状态,因为他也有可能是在法院进行判决离婚的,而薇薇他们也不会有这些数据。在这一方面技术虽有进展,可从手工至信息化变革的过程,对于最基础数据的采集是无法用技术代替的,这些仍需要全国数以万计的婚姻登记员之手。没办法,政府窗口部门的事儿就是这样看起来简单而实际又极为复杂。
薇薇问明了每一个人的来意,绝大多数是因为买房卖房要用,还有一两个人是要转户口用。
前一天的来访者,薇薇他们均答复此前从未出具过类似这样的证明,因此暂时无法出具。第二天,前一天的来访者又全都来了,薇薇表示,这个新问题她们将请示上级机关,同时,来访者可向房屋部门反映这一情况。反映?来办事的人的唯一目的就是办成事,对于办事审批最终机关的要求,他们会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去办,谁卡壳就找谁。为此薇薇专门向房屋部门打电话表示,单身证明的复杂性,对方虽表示听进去了,但目前规定是这样。第二天的来访者又多出了十几个人,站在柜台后面不到三十平米的大厅挤满了,人声嘈杂,连婚姻登记员询问当事的声音都差点被淹没了,个别情绪激动者的大声吵嚷的声音听了更是让人心跳加速。
薇薇急了,急忙问上级机关问答复情况怎样,上级还在问更上级,更上级还在问更上上级,毕竟,从理论上讲,目前没有一个婚姻登记机关敢打包票说某人单身未结婚。
她一一记下了每个人的电话,姓名,终于,第三天,她们得到了答案。可以办理未在此处结婚的证明,但有一个前提,是在户口本上显示未婚的情况下。
薇薇又打电话给房管部门说她们只能出具无婚姻记录证明,但这对于是否单身意义不大,但是房屋部门表示,只要有你们章子就行。就这样,一下子,办事的通道通了,但薇薇不得不把刚来的业务骨干之一周晓雨专门安排来办无婚姻记录的证明。
可就在她在庆幸这个难题解决的同时,难题中的难点又显现出来。
一个自称从云南回来专程办房产手续的名叫冯震宇的小伙子为了这件事跟周晓雨吵了起来,原因是小伙的户口卡上写着已婚,可他根本就未婚,周晓雨是刚毕业的大学,对于这个小伙的问题无法解决,而小伙只有两天办事时间。晓雨也说得很明确,既然他的户口本上写着已婚是个错误,为什么当时不改过来。小伙表示,他的户籍是集体户,而他承认他的确是粗心了,他确实没有细看,这是当时登记时的错误。
“错在谁,你去找谁。”晓雨说。
他找到派出所,但派出所需要婚姻部门的证明。小伙原本说话文气,在周五时爆发了,他直接找到了局长,局长紧急叫薇薇过去。对于这一难题,薇薇当着局长和冯震宇的面,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薇薇表示,根据规定,这种情况无法出具。
“那我该找谁?”
“你只能先把户籍卡上的婚姻状况信息更改了,我们才可以给你出。”
“那户籍部门是需要你们的证明才可以更改的,他要你的证明,你要他的证明,最终还是故意折腾我们。”
“没有折腾你的意思,我们也是按规定来办,同时这也是项新业务,房屋部门的新要求,从上到下还持谨慎态度,我们尽量来办,但得按照上级指导来。”
“上级指导,无非是你们搞官僚主义的借口,故意设限刁难百姓罢了。
“谁刁难你了,如果你这样理解,那房屋部门向你要单身证明,你怎么不说刁难呢,我也觉得是你在刁难我们。”冯震宇才三十一岁,血气方刚,一米八的大个子,他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说我的事儿,你们是存心不办。那我看市长高官能不能办。”说着就势要走。局长看着双方的论战,马上打了圆场。“小冯,你先别说,是这,你把李局和王局叫来,开个班子会,把这个小冯的事研究一下。哎哟,你俩还都姓冯,五百年前也算一家子。小冯,你先到我们局办公室坐着,我们讨论讨论,等会给您答复。”
“局长,我刚才也给你说了,我们的工程正在节骨眼上,这个假好不容易请来的,真希望您能帮我一把。”
针对冯震宇的单身证明的班子会召开了。班子成员认为,这确实是个冯震宇本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虽然他的这种情形不在可以出具无婚姻记录证明的情形里,但给他出。同时班子成员也一致认为,给冯震宇出具他户口转来到目前无婚姻记录的证明,符合婚登记存档数据信息,是事实,本身并无错误,办公室主任和冯薇薇同时记录下了今天会议的内容,开完会,已经六点半了。
冯震宇被叫到局长办公室里,局长亲自答复他,给他出,冯震宇很感谢,但他星期天的飞机,薇薇让他跟自己到六站路以外的婚登处。冯震宇说,“看你时间方便不?”
“我时间不方便也得给你出,你不是后天要走吗。”
两人一起挡车到了婚登处,薇薇坚决支付了车费。
证明出完,冯震宇满脸感激,
“这两天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假很有限,后天就得走,请别见怪。”
“没见怪,经常有人说两个小时后的飞机,让我们下班时间给办呢。你的事办了,我也如释重负。”
“冯主任,你有时间没,晚上真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我得回家。”
“那你的电话能留一下不?”
“你就记我的办公电话就行,打这个电话我就在。”冯薇薇曾遇到被服务对象电话痛骂的经历,这一方面,她的原则太强。
看冯薇薇不愿意,冯震宇连声说“谢谢”才走。
看似只为一张纸,但薇薇回到家已经八点多钟了。女儿的作业都写完了。婆婆着急地一见她进来,就收拾了东西要回去,婆婆住得离他们很近,平时负责接珊珊,而距离产生美,薇薇跟公婆关系还处理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