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疾驰了一个时辰后才慢慢地放慢了步伐。此时,离吐城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
官道旁,原本应该秋收的粮食仍然还在地里,因为战乱的缘故,大多都还还不急收割,有的已经坏在了地里被土掩埋,有的则被蝗虫吃了个干净。
这真是一个要命的年代,尽管已经经历过一次,可心中那叹息之感仍然还在。
谢芳华放下窗帘,默默的看着车帘摆动,喃喃自语道:“今年是个丰收年,可惜……”
说到这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颗粒无收。”
乳娘轻轻地掀开车帘一角,看了车外的农田一阵,愤愤的说道:“胡人真该杀,那么多粮,多少人得被饿死啊。”
怪胡人么?
明明是己不争气,还怪别人太狠辣,大概所有的世族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谢芳华冷笑,若不是汉人软弱可欺,又怎么会放任大好河山丢于胡人之手!
不过,如果不是有过一次经历,她也是会如同乳娘所想,怨天尤人。
一路过来,所见之处的田野都是还来不及收割的粮食。
此时他们又来到了一处交叉路口,在这里有许多的马蹄印,而且很新,似乎有大队马匹刚刚路过。官道上车痕森森,看情形是从另一条路延伸过去的。
车队继续前行着。
突然,从前方传来阵阵强劲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轰隆隆的直震得人耳膜发疼,令人的心狂跳不已。
这个时候能有众多骑士的,除了胡人还能有谁!
近了……
更近了……
车队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谢芳华一把掀开车帘,走出马车内,站在马车头定定的看向那烟尘卷起处。
绕是有过一次经历,可谢芳华还是不敢肯定,她选择了另一条路,而这本身就是一种变数。
众人乱做了一团,有跳下马车逃命的,有哭着喊着摔倒在地的,有的甚至还抱怨着为什么要选择走官道。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做来,都躲不过那越来越靠近的骑士。
是士卒!
可是,看情形并不是汉家士卒,是胡人!
众人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哭着喊着,呜呜声四下传来。
谢芳华此时也是大惊失色,可她是主,如今父兄都不在,能主持大局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跌跌撞撞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向众仆喝道:“闭嘴!哭什么哭!”
喝过后,她转身走到了最前头站定,静静地等待着士卒到来。
谢芳华其实是害怕的,她的腿都在打颤,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许是被谢芳华这个弱质女流坚定的气势所感染,众仆不再似刚刚那样慌乱无主,只是仍然哭泣不止。
……
冉闵带着将士策马而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身着淡粉色,淡得几乎接近白色的华衣长袍的女子镇定自若的站在十来辆车队之前,而她的身后,仆人哭倒了一片,场面显得滑稽好笑。
他大手一挥,示意部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片刻后,众军士便围住了他们,而且,还将逃跑了的人抓了回来,随手丢在了车队里。
顿时,奴仆的哭声更响了,有的害怕得甚至钻进了马车低下。
只有那个女子,她双手置于腹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暴风雨来临。
“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传来,然后,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向谢芳华的方向疾驰而来,卷起了滚滚烟尘。
一百步,七十步,三十步……十步,要撞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