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震惊之中,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剑。军师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头看她,她已经敏捷地爬到巨石的另一边去了,我赶紧跟过去。
我运动细胞本来就不发达,还拿着一把有点重的剑,爬的更加狼狈。我爬到军师身边停下来,看军师纵身一跃跳进水里……站在水上……
见我长大了嘴巴看着她,军师一挥手就把我从巨石上拽了下来。我嗷嗷地叫了几声,生怕跌到水里,没想到我竟然和军师一样站在水上。
我勒个去,谁能告诉我为毛我没发现水里有一条路?虽然这路很窄,路面比水面低了一点点,但仔细看并不难发现。
也许我变换的表情让军师觉得我终于开窍了,便不再理我,转身踏着石路飞奔而去,那身影就像一个踩着水面曼舞的仙女。到了岸边,军师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岸上。
妈呀,只顾着欣赏军师那曼妙的身姿,忘了我现在还在水里了!我暗道自己的无能,吐吐舌头小心地走回了岸上。
奇怪,军师怎么知道水里有路的?
回到岸上后,军师就带着我沿着那条小溪走。这条小溪肯定通向外面的世界,因为它的溪水很充足,除非它有补给的水源,否则它的水不可能这么丰富。而要有丰富的补给水源,那它势必通向一个更大的水源地。可别告诉我那个更大的水源地就在这石阵里头,反正我觉得不可能。还有,我目光所及之处,这条小溪是笔直的。
我一边走一边欢快地舞着手中的剑,虽然是乱舞,但还是觉得很好玩。我又端详着剑柄处的剑身,才发现那刻着的是一株兰花,两面剑身一面一株,很是精致。
一路上倒还相安无事,越走石头越稀疏,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许多高大的树木。看来是真的出来了。当我们踏出最后一块巨石的范围内时,我不由得跳了起来:“我终于出来了!啊,森林比石头美好多了!”
“初水?军师?梁博士,初水和军师出来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梁叔一群人全在离我们大概三十米处激动地望着我和军师。
有好几个人都跑过来问我们有没有事情,我激动地不得了,直说没事。也有人去问军师,但军师看也没看他们,默默地走到了梁叔那里。
几个人簇拥着我走到大家扎营的地方,我看到梁叔坐在一边抽烟,我喊了一声梁叔,梁叔没答应我。我以为我惹梁叔生气了,谁知梁叔扔了还剩大半的烟,噌地站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还好你没事,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顿时难过起来,“对不起梁叔,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对不起!”梁叔叹了一口气,拉我坐下来。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后,问我怎么来的。我把在石阵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除了吞蛇胆那一段。
可能是我语文比较好的缘故,我在讲的时候有一点文学加工,听得大家惊呼连连。梁叔问我怎么会突然身上发热,我不敢肯定是不是蛇胆造成的,加上本来就没有告诉梁叔蛇胆的事情,就推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石阵里面有什么诅咒。
梁叔他们一行人都是考古的,经常和古墓打交道,对于诅咒这种说法应该比较容易接受。况且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承颜拿着我的剑神气地舞了几下,砍下了不少枝桠,“初水,你这剑还真是好东西啊,好锋利,好霸气!”
我呵呵地笑了两声,林承颜走过来把剑递给我。梁叔看着我手中的剑,神色一凛:“小水,这把剑真是你拔出来的?”我说道:“真的,当时我被蛇灵吓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剑拔出来了。”梁叔点点头,我看不出他点头的意思。“我看看这把剑。”我把剑递给梁叔,看着梁叔那变换的神色。
“幽兰……这是风溪的佩剑!”梁叔沉声说道,音调如此诡异,加上梁叔说这竟然是风溪的佩剑,吓得我跳了起来:“风,风,风……”
虽然其他人听到梁叔的话也有明显的震惊,但我的表情实在太夸张了。林承颜坐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初水别太激动了,哈哈。”我赶紧闭上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四下看了看忍着笑出来的人们,吐吐舌头挠了挠后脑勺。
不过即便梁叔这么说那也不一定吧,难道就凭剑上雕刻的两株兰花就说这是风溪的佩剑,太没有说服力了。想归想,其实我心里还是比较相信这其实就是风溪的佩剑,梁博士也不是乱叫的吧?也就没多问。
“对了梁叔。”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在这儿来等我们的,我记得我刚刚进石阵那会儿不是在这里吧?”说着,我朝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不是我昨天进石阵之前的地方。再说了,很明显我和军师是从石阵的另一头出来的,石阵也不小,这里离昨天那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梁叔把头偏到一边朝慎总努努嘴:“昨天我本来要去找你,但军师拦住我不让我去,他自己倒去了,我想军师可能更清楚怎样找到你,就说和大家在原地等你们回来。我们在原地过了一夜,今天一大早慎总就大汗淋漓地跑过来说发现一百米开外有一条笔直的小溪直延伸到有许多巨石的地方。我们想如果你们在里面能看到那条小溪,应该是沿着小溪出来。不过我们也不敢肯定,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小溪到底有多长。所以我们一半人在原地等你们,一半人在这儿附近等。在原地等的人刚过来汇报说没见你们出来,你们就从这儿出来了。呵呵,真是巧啊!”
梁叔一边说着,一边咧开嘴笑。我低下头不去看梁叔,我知道梁叔很担心我,他现在大概还在为如果我没有出来而害怕。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险,我都决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小水,你昨晚就没吃东西,饿不饿?”虽然是在问我,但梁叔已经把一个圆罐头递给了我。我伸手去接,竟然还是热的。“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我就给你们装在罐头里了,蕨菜汤,味道还是不错的,幸好还没冷。”又拿出几块压缩饼干给我:“这儿还有几块饼干,将就一下吧。”
其实我并不饿,按理说我昨晚就没吃东西,而且还发过疯,身体该承受不住才是,但我发现我一点都不饿,甚至有种饱的感觉。但我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吃完了梁叔给我的东西。
梁叔打算休整一会儿再走,但我说还是尽快到达目的地的好,梁叔拗不过我,便要大家收拾收拾准备起程。我知道梁叔说要休整是想让我多休息一会儿,我不想耽误行程,何况我现在一点都不累。
梁叔也说这条小溪可能通向一个有丰富水源的地方,可能是在森林腹地,于是我们一行人都沿着小溪走。
小溪里的水十分清澈,简直到了清澈见底的程度,水里很干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太反常了,就是一般的小溪水里没有杂物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小溪似乎很长,我们一行人走了很久都没发现有快到尽头的趋势。路还算好走,也没再遇到过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但大家的警惕还是没放松。
一路上大家只顾走,也没什么交流。我无聊得很,但又不想开口讲话。下意识的朝小溪里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游了过去。我一惊,赶紧在溪里四处寻找那个影子,可是它却消失了。虽然我是高度近视,但我好歹也戴着隐形眼镜,眼力也不烂,应该不会看错的。
“哇,这水好清凉,好甜啊!”“真的吗,我试试!”“味道真不错啊!”除了最前面的军师,梁叔,我还有林承颜,所有人都跪在溪边捧水喝。
我记得我在石阵中间的池子里泡着的时候也觉得水很凉,有机会的话还想去泡泡,呃,如果那里面没有蛇灵的话。
蛇灵!对,池子里巨石上面的蛇灵肯定是通过水游到那儿的,小溪和池子相通,而且我刚刚也看到了蓝色的影子……
“喂,别喝水,有毒!”我大声喊道。可是我话音还没落下,所有喝过水的人都捂着肚子痛苦地在溪边打滚。
“糟了,晚了一步,肯定是中毒了!”我迅速朝就近的一个人跑过去看看情况,梁叔和林承颜也立刻跑过来挨个查看情况,只有军师慢悠悠地走过来在一个人面前蹲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朝他颈动脉处探去。
我早习惯了军师的作风,也没去多注意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减轻大家的痛苦,最好能解毒。
“小水,他们中了什么毒?”梁叔问我。“我也不敢肯定,我在石阵的池子里遇到过蛇灵,这条小溪与那个池子相通,想必是带着蛇毒吧。”
林承颜站起身来:“梁博士,你看看他们的手腕!”我们四个人把中毒的人的手腕看了一遍,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每个人的手腕处都有一条血红的凸出来的印记,十公分左右,跟一般手机的耳机线那么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条印记会动!等等,那形状……
“梁叔,你看这印记的形状像不像蛇?”梁叔仔细看了一下,皱紧眉头说道:“没错。”
看着大家痛苦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心里非常难受。可难受有什么用,我还是没办法减轻大家的痛苦。
梁叔叫林承颜翻翻包里的药,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大堆药来,又手忙脚乱地看药的包装。找了几种治蛇毒的药喂大家吃下,但丝毫未起作用。
我看得出梁叔在担心,在着急,毕竟都是一个所里的人。可是如果大家所中的毒真是蛇灵所为,那就真的麻烦了。
“骗,骗人的吧,梁叔你快看,印记在变长变大,形状更像蛇了!”我大喊。梁叔抓起一个人的手腕:“糟了,这下该怎么办,我们带的药完全不起作用。”看着大家痛苦的样子,梁叔一张英气的脸沉得可怕。半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梁叔看向军师:“军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大家?”
军师早已经在一旁站着了,依旧是面无表情。听到梁叔在问话,军师也就看了梁叔一眼,没什么其他动作。
难道军师也没有能救大家的办法?可军师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到救大家的办法的!我看向军师,只见军师微微皱着眉头,不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来,又微微抿抿嘴唇。
我不敢肯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我还是问道:“军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但又怕不灵?”军师没有把头偏过来正对着我,而是眼珠子滑到眼角斜着看了我一眼。
虽然军师这样看我,但我还是从军师的眼睛里读到了答案:“是。”
就算只有零点零几的几率,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军师,那就请你试试吧,也许可以呢?”
梁叔和林承颜听我这么一说,也都附和着:“军师,请你试一试吧,试一试总是好的。”
我看军师好像丝毫不为我们的言辞动摇,又心知军师的脾气,正打算安慰梁叔说可以再另想办法,军师却朝中毒的大家走了过来,站到人们中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笛子,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拉长到正常的长度,再将笛子缓缓放到唇边。
军师这是要……吹笛子?
我们静静地看着军师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果然,军师轻轻地吹响了竹笛。
这是怎样的笛声呢?像远山新雨后的鸟鸣,像池畔翠竹被风拂过的声音,像高山溪水泠泠的轻响,那恬淡却又略带哀愁的音调时而像落花落到水面激起淡淡的波纹,时而像枯叶飘到池塘打碎了鱼儿的美梦,有一种爱花者千年待花花未绽的哀怨,又有一种爱雪者一夜落雪雪未满的沧桑。到底像什么呢?幽兰!对,就像是一株空谷幽兰,似真似幻欲沉还浮的幽香明明已浸入人的心底,却看不见,摸不到,寻不着。就是这般的空灵,飘渺。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看向地上的人们,所有人都痛苦地捂着手腕。每个人的手腕分明在汨汨地流着鲜血。突然,人们的惨叫声更大了,而手腕处的印记竟然在缩短。
不,不是在缩短,而是在往外挣扎!我清楚地看到人们的印记从手腕里挣扎着缩了出来,那分明是一条蛇,拖着带血的身子缩进了小溪。
印记离开手腕以后,不少人都渐渐缓和了过来,除了手腕处还疼,其他的都很正常。军师还在吹笛子,直到最后一个人的印记爬了出来,笛声才消失。
我惊喜地看向军师,却见军师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脸色像白瓷般苍白。我赶紧跑过去扶住军师,军师连笛子都没来得及收短就软在我怀里。
我叫了几声军师,军师仍旧闭着眼没反应,手里的笛子也掉在地上。我慌了神:“梁叔,军师怎么了?”梁叔一边给大家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沉花幽兰曲会损耗人的精力,军师是累着了吧。”
沉花幽兰曲?是刚刚军师吹的曲子吧,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把谱子写出来,虽然我只听过一遍。
梁叔和林承颜都在给大家包扎伤口,最后一个人包扎完后,梁叔看向我怀里的军师:“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会这首曲子的人,史书上所记载的也只有风溪一个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