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璞这才感觉喉咙有些干，其实干的很厉害，因为自己只是喊了一声，就觉得嗓子像是被棱角分明的石头划过……疼得要死。
待他一把接过水壶，颤抖这手将壶盖拔下，而后猛喝了几口。
水，真的就像是很多诗词说的那样——生命之源
或许只有在这吞噬了无数生灵的沙漠中经历一番苦痛，才能真正理解这千年以来的那些边塞诗词的真谛……
一直到喝到肚子有些撑，林清璞才恋恋不舍得将水壶拿开，待长舒一口气后，便站了起来。
头还是有些晕，但也好了很多。
林清璞迈步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踉跄，不过只走了几步，便已经到了凌灵的身旁。
“阮千他们在哪？”
“不知道，但我们该走了”
林清璞看着凌灵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但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或者说，凌灵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呆，呆，呆……
—其实，闷灵儿这名字也还不错
但正想着，林清璞就看到凌灵纵身一跃，滑下了这不算太高的沙丘。
看着凌灵的背影，林清璞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真的，这这么一个有些呆，而且做任何事都不会向别人招呼的闷灵儿，他第一感觉到了无助感。
……
……
他曾无数次幻想穿越沙漠的场景，时至今日，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事先准备的水大部分放在了阮千的背包里，两人携带的仅是一些辨向工具。
当然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牛皮水袋，可方才一方痛饮，水也只剩下了几滴。
喉咙像是要喷火一样，林清璞踉踉跄跄地翻过一座沙丘，但刚迈出一步，脚下就陷入了一个沙坑，活生生地被绊倒。
他暗道不妙，使出了仅存的一点力气，而后将身体微微斜侧，就从这几米高的沙丘翻滚了下来。
虽然胃里没什么东西，但林清璞还是感觉一阵痉挛，吐了几口酸水。
过了好一阵，他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勉强地撑坐在了地上，这时，林清璞忽然看到凌灵转身向自己走来。
“走不动了？”
凌灵的脸，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林清璞总觉得这个人，就像是木偶，当然，是一只有思维的……很奇怪的木偶。
他吐了两口带沙的唾沫，这才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们到底要去哪？”
“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去找死吗！”
凌灵这般的态度，让林清璞感觉真的有些窝火，他颤抖着将手中的水壶抛向了凌灵的方向。
但因为自己身体严重脱水的缘故，被扔出的水壶很无力地滚落在凌灵脚下，翻滚了几圈也就没了动静。
林清璞见他将水壶捡起，又看了自己一眼，就冷冷道，“你可以不走，但停下就是死。”
“咳~死吧”，林清璞白了凌灵一眼，然后身子一软，就摊躺在沙子上，看着碧蓝的天空也不做声。
坐看云卷云舒，仿佛是现在林清璞最想要的生活……
—这家伙感觉不到累吗？
恍惚间，他无奈地想道。
但就在下一秒，林清璞就感觉眼前的场景猛地开始旋转。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凌灵将自己扛在了他的肩上。
林清璞扭头看了一眼凌灵，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风轻云淡地说道：
“再走三公里，也许就有答案”
“唔”，林清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而后抬头看向前方，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绿洲，看模样，似乎是一些沙枣树。
再一细看—还算密集的沙枣树后隐约有几座覆钵式的佛塔，幽幽地伫立在其间，显得宏伟，却又寂寥万分。
“这会不会是海市蜃楼？”，林清璞盯着那片绿洲，忧心问道。
只是，凌灵似乎把自己的存在当空气，话刚说完，拔腿就跑……
一路上，林清璞竟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好奇的他低头瞥了一眼，竟发现凌灵的脚，悬于沙地之上！
每当凌灵踏下一步，沙子就像被高度压缩的空气轰击一般，四溅开来，扬起一阵灰尘。
“闷灵儿会飞？！”，林清璞将眼睛瞪得牛，暗自嘀咕了一句。
不过回想起三千道藏的内容中，有‘列子御风而行’这么一个桥段。
伴着惊奇，那片绿洲也愈来愈近。
泉水流淌的声音在林清璞的耳中渐渐清晰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湖，他不禁将嘴里酝酿许久的口水咽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随即，凌灵就踏的一声，落在了一棵沙枣树旁。
随着视野的变化，林清璞也感觉自己被慢慢放了下来。
脚尖刚着地，他就像是一条饿狼，可以称之为，扑到了湖边。
这一路，真的很渴，若是能用二斤自己的肉换一口水，想必自己也绝对抗拒不了这有些不公平的交易。
但当林清璞正要俯身喝水时，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到一个喇嘛的倒影。
喝水的欲望，立马被林清璞抛之脑后，他急忙抬起头四处张望，但看到的，只有自己身旁的凌灵。
——幻觉吗？
林清璞嘀咕了一声，胡乱喝了一口水，然后皱着眉头道：“凌灵，这里似乎……有别人。”
只是，自己的声音刚落，就看到凌灵眼中闪过一丝的迷惘，而后低头盯着宝石蓝般的水面，平和到有些渗人地说道：
“这里是五元仙界的幻界，你要等的人，到了”
“幻界？我等的人？！”
林清璞虽已习惯平淡，但他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就是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欺骗。
但凌灵这话，让他顿觉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而且这面鼓，远没有那么简单，给林清璞一种无法穿破的感觉。
想到这里，林清璞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有些躁动的心，冲着凌灵大吼道：
“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凌灵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看到的，只是凌灵回头时，那眼中流露出十二分的迷惘，很真，很切，感觉不出半分的欺骗。
“我只是感觉来过这里，至于幻界，这是一个突然浮现的出的名词，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感觉？”林清璞用力挥了挥手臂，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凌灵，有些不满地说道，“少拿感觉搪塞我，我没那么幼稚！”
但凌灵的反应，真的有些让自己无言以对……
面对质问，凌灵只是迷惘地摇摇头，径直走到湖边，望着那座佛塔一动不动。
迷惘不是谁都可以装的出来。
凌灵空洞的眼神，顿时让林清璞的心软了下来，他终也松开拳头，而后走到凌灵身边，喃喃道:“……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憎恨者，心太软”
“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失忆了。仅存的一些记忆，就是沙漠里，埋着我当年留下的东西”，说道这里，凌灵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我才会来”
林清璞轻应一声，然后顺着凌灵的目光，一同与他凝望着那座佛塔，有些悲伤地回道：“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就忍不住想多了解你，似乎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所以，我怎么也气不起来……”
“林清璞，你真的很特别”
他见凌灵扭头望了自己一眼，而后忽的拔出了黑晶长剑，刺向水面。
林清璞虽被凌灵这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他清晰地看到，那剑的剑尖只是轻轻一点，但湖中央却升起十几米高的水浪。
波澜滔滔，壮阔无比！
—瞬发法术！
林清璞不禁惊语一言，在他的印象中，就连自己师父这被修行界尊称为七星真人的存在，都做不到凌灵这般瞬间施法的地步！
湖水激荡而下，像是一场骤雨般，天空竟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甚为美丽……
正当林清璞沉醉于这美景时，一声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天空中传来——“凌灵，你到底是来了”
循着这声音的来源，林清璞望向了空中，但什么都没看到，反倒是感到身后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场。
待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沙枣树下，坐着一个红衣喇嘛，喇嘛的年纪很大，林清璞第一眼竟将他满脸的皱纹，看成了垂下的发丝……
而当凌灵看到老喇嘛后，眉头忽的就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扭头看了一眼林清璞，就道：“跟上”
林清璞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懵逼，看样子，凌灵似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但更重要的是，这年龄不过百岁的喇嘛，却让他感觉有着上百年都无法企及的修为。
林清璞思索了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抱着不解的心，走向老喇嘛。
等快到那棵沙枣树下时，林清璞就看到老喇嘛慢慢从盘坐的姿势站了起来，随即向自己和凌灵行了一个佛礼。
这时，林清璞才发现老喇嘛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但这种注视若不是下意识地留意，还真得不会发现。
就在他愣神时，老喇嘛忽然开口，很和善的说道：“凌灵，你和元渊果真没有食言，当年说的那人就是他吗？”
想必老喇嘛这不明了的意思，元渊二字对林清璞的刺激显得更大了一些，于是也不由地低吼道：“师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