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此次回国,工作安排的比较满。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跟政府国土局的开会,商谈南方总部基地的土地出让条件;跟公司内部各部门开会,听取工作汇报;跟客户见面,洽谈新的合作机会。
他工作起来极为专注,就事论事,注重效率。虽然是初出茅庐,但不论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都能沉着冷静的应对。稳重大气,运筹帷幄,已经有当年纪颂先的影子了。不同的是纪颂先为人和善,平易近人。纪律则冷漠犀利,是非分明。想忽悠他,门框都没有!
地产公司的一个负责前期投资拓展的总监,以为纪律人年轻好糊弄,做的投资测算纰漏百出还信口雌黄,好像全世界就他最懂一样。
纪律安坐如山的听他吐沫横飞汇报完,然后指着投影问他:“这份汇报材料是谁做的?”
投资总监愣了下,回答:“是……是我下面的人做的,我修改了一下。”
“那好,既然这样我就说下我的意见。”纪律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和话说出来却让人胆战心惊,“首先,你的汇报逻辑有问题。东一块西一块啰嗦一堆没用的,而投资一个项目最关键的风险分析没有。按照你的汇报,这个项目好上天,一点风险都没有?没有风险,收益又这么高,这么好的项目应该在市场上被抢破头了吧?客户至于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求我们投资?你的判断有失客观公允。其次,测算有问题,房价六千多,地价加建安工程造价将近四千,再扣掉销售税费,这个项目还有什么赚的?就按你所说的,当地房价会涨,两年后预售,对于这种三线城市两年房价能涨多少?你知不知道现在房地产项目开发利润率有多高?我们的资金成本有多高?你们投资拓展部十几号人是找不到好项目投了吗?”
投资总监被问得惊出了一头冷汗,连连应是,保证以后好好改进。以前纪颂先来视察时,他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卯足了劲的应对。而且纪颂先有什么事喜欢私下聊,他是一万个没想到小纪总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批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部门总监了,这传出去该多丢人?关键是给小纪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除非能改观,否则他想再往上升就难了,连能不能保住饭碗都说不好。
小纪总雷厉风行的作风很快就传遍了集团各个公司间,下面的人对他毕恭毕敬的,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本想趁此机会接近他的女同事也都偃旗息鼓了。
这就是个活阎罗啊!谁敢去招惹?
纪律回英国的前一天晚上,罗倩妮约他出来谈一谈拍地融资的事。这妮子一向特立独行,把会面的地点定在了中心区银河星天地下沉广场一家叫“天使爱浪漫”的酒吧里。
酒吧的生意非常火爆,晚上七八点钟就坐满了客人,音乐嘈杂,人声鼎沸。这哪是谈生意的场合?好在纪律不介意,他和罗倩妮坐在圆形吧台前,喝着调制的鸡尾酒,商量着融资方案。
谈个七七八八,纪律习惯性的看表,罗倩妮不满的说:“看什么看?显摆你的表是不是?你天天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放松一下会死啊?”
纪律无奈笑了下:“抱歉,习惯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心里就会不安,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说不出的感伤。罗倩妮轻叹一声,摇晃着酒杯,真诚的说:“纪律,你对工作这么认真专注,为什么对感情就不能认真一点专注一点呢?漂亮女孩子多得是,可与你心意相通陪你一路走下去的又有几个呢?你总是这样匆匆忙忙,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从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你是在逃避什么还是根本没有目标?”
灯光忽明忽暗,纪律看着她,黝黑的眼眸蒙上了一丝诧异几许怅惘。
“我没有什么可逃避的。”他说,“我是没有目标。很久以前就感觉自己好像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是我想用心去守护的,却不小心给弄丢了,再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我这么忙碌,拼命的工作,不是因为我喜欢工作,而是因为我背负的家族使命。老祖宗辛辛苦苦传下来的家业,几代人固守城池,为之添砖加瓦,传到我手里不能没落了。”
罗倩妮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懂,那个……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人活着不就图个开心嘛!有什么事情非得逼到老死不相往来?要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那岂不亏大了?会遗憾终生的。十年了……你,去见一见她吧!”
纪律皱眉:“去见谁?”
“还能有谁……”
罗倩妮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喧嚣声打断了。角落里的一个卡位好像发生了争执,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肥胖男子指着一个女的骂:“臭三八!当自己是大腕儿呢!我靠,演了两个小角色就不是你了!你想造反是不是?”
那被骂的女的留着一头红棕色的大波浪卷,穿着紧身的短上衣和长度刚到大腿根的短裙,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身。她躲过那花衬衫伸来的咸猪手,拿起包包就走。
花衬衫抓住她,不让她走。他的几个打扮另类的朋友也在一旁起哄,说什么的都有。
“你放开我!臭流氓!”女子挣脱,拎起包包砸纠缠她的花衬衫。
花衬衫恼羞成怒,扯着她的头发,连闪了她两耳光。
女子顿时哭了起来,周围的客人有看不过的,上前阻止。
花衬衫嚣张得很,扬言他CBD董爷教训不听话的小婊子,谁来管他的闲事他就跟谁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