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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心动

岳小糖站在门口不动了,只是流泪,她满心愧疚:“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带你们一起离开大漠。”

“真的是你。”显儿走到她身边,捧起她哭花的小脸,“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小糖,你长大了,竟然也会哭了。”

“显显,都怪我都怪我,一直都是你们保护我,我却不能保护你们。”小糖哭着伸手抱住眼前的人,虽然形容已变,可是这么温暖的感觉还如多年前一样。

“傻瓜,说什么呢,关你什么事?我一直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显儿放开小糖退后两步:“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已然无憾,小糖,有你我就放心了,照顾好我的孩子。”显儿对二爷道,“来吧,我接受对我的惩罚。”

小糖哭着上前要拉住她,却被乔山鬼抱住拖出院门:“小糖,别过去。”

“不,不要!”小糖还在挣扎。

张云霆终究是没忍心,打开院门走到她身边俯身道:“我亲自动手,不会让她痛苦。你放心。”

小糖兀自摇头,院门却重新被关上了,她也终于耗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喃喃着显显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院门打开了,可院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女子显儿,只有一具火红的狐狸尸身躺在地上。这时屋中走出两只小狐狸,偎到大狐身边哀呼嚎叫,小糖跌跌撞撞走过去,也偎在它身边哭泣。

张云霆蹲下身将她上身半抱住:“就让她好好走吧。”

她早已没了力气,哪还站的起身,张云霆将她扶起来,有刚进门的士兵过来扯住两只小狐狸,想要给它们套上绳子。

“不要,不要伤害他们。”小糖又跪坐在地上,抱住两只小狐不松手。

张云霆斥那两个士兵:“谁让你们乱来的,绍桦,你将它们带回府里,另外把这只狐好好葬了。”

“是。”

张云霆打横将小糖抱起:“好了,我带你回去。”

已经发不出声音也没了力气的小人儿蜷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大衣边,似乎是睡了过去。

几日后,岳小糖坐在院子中仰着头闭着眼睛晒太阳,脚下正卧着那两只小红狐狸。

“小糖。”

岳小糖垂下头揉揉眼睛:“姐姐。”

“二爷让我来看看你。”何珊也不惧怕那两只狐狸,径自坐在了小糖身边。

“我没事了。”岳小糖扯出一个笑。

何珊心疼的摸摸小糖的脸:“好不容易胖了些,这又瘦下去了。我听二爷说了。”

岳小糖两只手捂住眼睛沉默:“姐姐,你知道吗?若不是有显显他们,在蛇狼横行的大漠,我跟姨娘根本活不下去。”

“你……你恨二爷吗?”

小糖拿下手:“如果二爷不杀她,显显就会继续妖化,造成更多的杀孽,他做的对。”

“苦了你了,也不知你小小年纪究竟承受了多少,又受过多少罪。”何珊摸摸小糖的头发。

岳小糖转头对着何珊笑:“我一直都活得很好,我还会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何珊牵住小糖的手:“以后会有我,有二爷,有三爷陪在你身边,而且你没发觉吗?二爷最近对你很上心。”

岳小糖摇摇头:“我听见了,显显死前求了二爷好好照顾我,所以她才那么干净直接走了,连一丝怨气都没留下。”

何珊笑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发觉单白令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二人身下:“哇,好漂亮的狐狸。”

小糖俯身:“那是,沙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狐狸了。”

单白令想伸手摸摸,却又止住了,抬头对小糖道:“小……小姨,它们是你的狐狸吗?”

小糖了然一笑,唤起那两只狐狸:“念念,想想,来。”

那两只狐狸立刻站起身来,用嘴去蹭小糖的手,单白令羡慕的张嘴看着。

小糖看向他:“你想让它们听你的话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单白令一脸兴奋。

“不过首先,你不能把它们当成宠物,要把它们当成和你一样的家人,亲近它们,爱护它们,绝对不伤害它们。”

单白令微微想了一下,点头道:“好。”

岳小糖满意的笑笑,拉过单白令的手放到狐狸头上摸摸,对着两小只道:“这是小小白,是单小白,不是那个张小白哦,你们不要伤害他,以后也要听他的话,保护他,好吗?”

两只狐狸嗅嗅单白令的衣角,从嗓子中低低发出一声“呜”叫,表示同意。

“好了,那既然现在你们互相接受对方了,小小白,我就先告诉你沙狐都喜欢什么,你好好记着。”

单白令坐到小糖身边,认真倾听起来。

“二爷,以后就让这两只狐狸养在我们府上吗?”张绍桦问。

张云霆看着远处的小人儿道:“狐狸是最具灵性的动物,她应该会把它们带得很好。”

“没想到她这点小人儿,竟然是和狐狸一起在人迹罕绝的大漠中长大的,想来一定不容易。”张绍桦看着此刻笑得灿烂的小糖竟有些佩服,“不过二爷,要不要再去查一下……”

张云霆摇摇头:“不必。”

“是。”

又过了多日,岳小糖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前的神采,整日活蹦乱跳,张云霆在后院让人盖起来了一两间狐舍,但也没限制它们的自由,只是嘱咐小糖看好它们,岳小糖跟它们相处还不是很久,怕它们一时狐性爆发突然伤人,便带着它们一个个熟悉了府里人的气息,之后没事就在后院同单白令乔山鬼逗狐玩,岳小糖机灵活泼,乔山鬼也不规矩,单白令呢,身体好多了好奇心又重,小孩子嘛,被他们两个人一带,也跟着每日跑跑跳跳的,整的张府里倒像养了五只小狐狸似的。这日乔山鬼跟着二爷出门办事了,岳小糖正教单白令如何让狐狸按照他的指示捕猎,两只狐狸突然躁动起来。

岳小糖猜想应该是府里来了外人,便想将它们放进狐舍,以免有什么意外,谁知她刚把想想引进舍中,单白令却想着刚刚的学习,错误发出了捕猎的指令,还没进舍的念念立刻就起身奔去了前面。

岳小糖呀一声,赶紧追过去,只听的一声女人尖叫,岳小糖心道不好,赶至前面,只见有一行人正被张绍桦和三爷送出厅堂,为首的是一男一女,身边跟着一只大狼狗,此刻正与念念对峙着。大狼狗,那对夫妻,那是,凤家的人?岳小糖一时心慌,竟然忘了把念念拉回来,一狐一狗已经拉开架势竖起毛发,准备战斗。

“狐狸,怎么这里竟有这种混账东西?还敢冲我的狗呲牙。”那女人的神情从惊讶恢复冷漠,劈手就从身边男人身上夺下一把手枪,对准了念念。这个女人叫凤天晴,是江南凤家当家人凤天久的妹妹,为人傲慢,狠毒泼辣,最喜狗,最厌狐,念念不巧就撞在她枪口下。

“不要!”岳小糖扑身过去挡住念念,张绍桦看着飞身过去的岳小糖,心中一惊,立刻一把推开凤天晴的手,可是凤天晴此时已经扣动了扳机。

“小姨!”刚从后院跑过来的单白令正见子弹从岳小糖肩上擦过,白色的棉袍已然浸了血色,他用力把小糖翻过身,只见小糖面上表情痛苦,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张府的士兵见此情形端枪已经把一行人包围住。

张绍桦快步走到岳小糖身边把她抱起来,见她痛苦模样,心中竟然涌起万分焦急和怒火。他对凤天晴咬牙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随意开枪,凤家的意思不是要等凤大小姐来云州后与张家单家和平解决银风铃之事吗?可是看夫人的意思是这就要与张家为敌了吗?”

那女人哼一声。

而身边的男人显然更识大局,连忙拱手道:“我夫人生性冲动,最厌狐类,误伤了张府女眷实在不是本意,万望张副官不要和我夫人计较。此行我们只是为银风铃而来,并非要与张府挑起事端。”

张绍桦快步抱着岳小糖走进屋中,又回头道:“等二爷回来我会将你们的话转告给二爷,现在还请你们速速离去。”说完便抱着小糖上了楼,对下边的陈伯道紧道,“陈伯,麻烦你快拿白爷给的复清散来。”

厅外三爷看看匆忙而去的张绍桦二人,转身对这凤家人道:“各位请回吧,有关银风铃之事,我们会静待大小姐的到来。”

凤天晴看一眼三爷,冷哼一声:“我大哥现下虽将凤家一切事务交于宛儿处理,可是那银风铃本是我母亲传于我之物,你们把这东西毁了,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便踩着高跟鞋冷冷而去。

她丈夫摇摇头,一拱手也跟着去了。

单方秋看着一行人离开了张府,面上却也冷静,只转头问单白令:“令儿,这是怎么回事?”

单白令抱着念念:“都怪我不好,才让念念跑出来,让人误伤了小姨。”

三爷摇摇头:“没想到凤家的人如此蛮横无礼,要不是绍桦推那一下,恐怕小糖此刻已经没命了。”三爷推推梁上的眼睛笑了笑,“不过看绍桦刚刚紧张的那副模样……这两兄弟有意思。令儿,把狐狸带回后院去吧。”

而此刻张绍桦站在小糖门外,静静回想着刚刚那一幕。

那时他看到小糖不顾一切扑向小狐狸,心中竟然猛然颤动了一下,张绍桦手抚上自己胸口,那是,心动吗?在那种情况下的心动吗?他明明那么讨厌她,每次二爷不理她,她就过来缠着自己小白小白的叫,烦得他都想把她拎起来扔出门去,可是这个聒噪的傻丫头,竟然不顾一切的舍身去救一只狐狸,张绍桦想到刚刚那一幕,心又猛烈跳动了一下,所以,因为这样,自己心动了吗?

还是因为她叫他小白偷偷拿走他的枪时候狡黠的一笑?

因为她自幼和狐狸一起在大漠中长大的坚强特别?

因为她总是欢喜看待万事万物的虔诚与专注?

因为她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张绍桦摇摇头,只是被她吓坏了吧。

“副官,药上好了。”小樱从门中出来,对他道。

“她怎么样?”

“我怕她上药时疼得厉害,就给她喝了点安神汤,现在睡着了。”

张绍桦点点头。

只听得楼下有人叫了声二爷,张绍桦知道二爷回来了,转身要下楼,但又回头对小樱道:“好好照顾她。”

就算喝了安神汤,岳小糖也睡得并不沉,隐隐只觉得肩上疼痛,她心里知道,凤天晴给念念的那一枪,她给挡下了,之后张小白撵走了凤家的人,没想到张小白还是很关心她的嘛,只不过凤家的人,应该是为银风铃一事而来的吧,那银风铃是世间唯一的一件宝贝,平常带在身上能僻邪,可若是做了分离妖体与人体之效,便从此失去了所有的效力,她觉得不安,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了。

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小樱……”

“小姐,您怎么醒了?”

“二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书房呢。”正说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二爷……”

“不是受伤了?不好好休息做什么?”

“凤家的人是为了银风铃来的吧?”顾不得肩上疼痛,她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既然我和三爷允诺过你,就一定会保你平安。”张云霆站在床边看看岳小糖的伤肩,“传言凤天晴为人狠辣,果然不假,还好这一枪并不是针对你的,你虽然挡下了,但也只是擦伤。”

岳小糖低下头:“还好偷银风铃那天晚上看见我的不是她,不然今天她再看见我一定会杀了我的。那个凤家的大小姐……她没来云州吗?”

“听说是在江南有事处理,处理完后便会立刻赶过来,凤天晴今天就是来说这个的,不过倒也奇怪,那银风铃虽然稀罕,却也没到了让凤家倾巢出动的地步。你没在凤家惹出别的大事吧?”

岳小糖摇摇头,道:“肯定是因那天晚上凤宛看见我了,要来找出我吧,完了,她要来了我怎么办?”

张云霆笑一声:“肩膀受了伤脑子也坏了吗?普天之下银风铃只有那么一个,而凤家的生意线人又遍布大江南北,就算那日晚上没有人看到你,之后你也会被找出来的。何况现在凤家已经找上门来,你以为还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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