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舅坐在车里看着前面喷着法院标志的警车,心里一阵犯疑,“寒七,你看前面的警车,是不是法院去林地看现场的?”
“应该不是,都这个点了,估计现场早该看完了吧。再说,去林地那边放着近路不走兜什么圈子。我们故意绕弯儿,是不想引起外人的注意,法院的人出现场又没有必要回避别人,像我们一样绕道就太不可思议了。”寒斯依情据理地给八舅分析。
“说的不错。但今天的事关系到我们一年来的心血和切身利益,我们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咱就远远地跟着前面这辆警车,倒要看看他们是哪路神仙,除非他们另有公事,自行离开去咱们林地的道路。”八舅把近两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又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瑕疵,心里方才感觉踏实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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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梁跟四眼儿大眼儿对小眼儿地僵持了一会,听四眼儿说已经有一批他们的人从自己把守的关卡逾越过去,心里感觉一阵紧张,扭头跟林大柱低声商量道:“柱子,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就麻烦了,要么你去林地那边支援一下。”
“梁哥,别听他在那胡说八道。一看这小子就满肚子的鬼点子,没准他是为了要我们给他让路而诳我们呢。就算他们的人过去了,那边有我冷藏叔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两个的任务是要像钉子一样把这个小子盯死在这里。”林大柱的头脑转起来比冷梁还快。
“你说的有理,就按照你说的办。”说着,冷梁打开拖拉机的前盖,跟林大柱装作维修的样子抠起里面的油泥来。正消磨着时间,忽听汽车声响,冷梁抬头,见从林地方向的玉米地里转出一辆黑色轿车来。什么情况?难道那些强人得手了?冷梁心里正在打鼓,只见跟在轿车后面窜出来两辆满载亲朋的农用三轮车,大姑父戚长计昂首挺胸地站在第一辆三轮车前面,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向冷梁这边招着大手。冷梁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着已经抄起拖拉机摇把的林大柱叫道:“柱子,我们成了!摇火儿,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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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法院的警车一路弯弯曲曲地向着林地的方向开去,八舅的心越来越紧,紧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寒七,你看你看,那辆警车就是去林地看现场的。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两个关键点我们可以确定:第一,那块林地跑不了!第二,看现场的法官是熟悉案情的我们的人!”寒斯语气坚定地宽慰着八舅。
“对!只要这两点不出问题,我们的胜局就不会改变。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那辆去林地看现场的警车回来,当面向那位候自明厅长确定一下我们想要得到的消息。”八舅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去林地看现场的警车才缓缓地开了回来。警车距离八舅和七哥的车子越来越近,警车里面的人也慢慢看得越来越清。八舅和七哥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警车里两个穿制服的人,想认出来哪个是他们要找的候自明。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警车慢悠悠地从身旁开了过去,眼睛都瞪疼了,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民庭的副厅长候自明。
“不是说出现差错的概率为零吗?不是说看现场的是我们的人候自明吗?民庭的候自明在哪里?我们的人在哪里?”八舅气急败坏地冲着寒斯吼道。
“八舅,你先别急,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确实是候庭长过来看现场。即便不是候庭长亲自来,他也会事先安排好他的人。哪怕看现场的人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能把那块林地看跑了是不?”寒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八舅做着最后的申辩。
“难说!我们的林地跑了还是跑不了,过去看看才会知道!”八舅神经质地说完,催促着寒斯驱车向着林地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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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浑身是土,满脸带笑的胖子,四眼儿关切地问道:“维胜兄弟,林地那边没有什么异常吧?”
胖子得意地回道:“能有什么异常?”
“那,你们身上的土是怎么回事?”四眼儿一脸不解地问。
“哎!看他们可怜,就帮他们干了点活。”胖子故作同情的回答。
“怎么可怜了?帮他们干什么活了?”四眼儿继续刨根问底。
胖子轻蔑地笑了笑说:“冷家人知道自己的林地保不住了,觉得把那些砖再留给我们,他们亏得更大,于是就拆开了林地东侧的围墙。咱们做事也不能太绝了是不?我就帮他们一起把那道围墙拆了。”
“什么?你怎么不制止他们,反而帮他们做对我们不利的事呢?”四眼儿生气地埋怨胖子道。
“帮着他们拆了几块砖头,怎么就对我们不利了?”胖子看着四眼儿,一脸的不屑。
“你想想,那道围墙是林地东侧边界的最明显最有力的界址参照物。你帮他们这么一拆,这个边界线不就没有依托了吗,还怎么划定?”四眼儿着急地给胖子解释道。
“有这么严重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胖子满脸懊悔地说道。
“我再问你,那些拆下来的砖头运到哪里去了?”四眼儿更加警觉地追问。
“好像是都运到林子那边去了。我没有帮忙搬运,也没有在意去问那些砖头拆下来干什么用。”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好!里面肯定有文章。”听了胖子的详告,四眼儿顿感事情不妙,拉起胖子,跳上汽车,急急地向林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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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拐弯抹角地好不容易才开到林地的西侧,八舅下得车来,突见林地西边沟壑的东侧上沿,多出来一道低矮的围墙,脑袋轰地一声大了一圈,顾不得等七哥上来,便急火火地穿过树林,来到林地的东边,见原来那道围墙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已无影无踪,连气带累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