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校长那边出奇地平静,没有向我询问过一次新生军训工作的进展情况。我也懒得去触碰这个总是左右我心情的“不祥之物”。
训练间隙的树荫下,餐后话茶的雅间里,惜别相送的天桥上,我和冷兵要说的话题越来越多,我对冷兵的依恋之情越来越浓。我开始觉得军人并不古板,也不神秘,冷兵就跟我一起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能随着我的心情变化而不断变化的世界里。他的一个手势我就知道他的想法,我的一个眼神他便明白我的心思。从小就是好学生的他每次见到我,总也改不掉学生在老师面前的那种小小的拘谨与羞涩。这让自幼就强势的我从他那里似乎找到了我要找的那把能够打开我心锁的温情小钥匙。
因为太在意,所以我不再那么无所顾忌。虽然没有了刚开始那样的冲动,但我对冷兵的激情在我的心底却积淀得越来越凝重。我率直的性格不允许我再这么默默地承受来自爱情的压力,我必须给我在冷兵的心里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所以我必须弄清楚在这个爱的旋涡里,我有没有把冷兵作为依靠的资格。
一天的军训工作结束后,我送冷兵回到他们部队的大门口,临别前,我鼓起勇气,抛开压抑在嘴角的羞臊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朋友。冷兵的回答让我一下子掉进了无边的痛苦和无助。他说,有!
见到肖禾老师,还没开口说话,我便忍不住眼圈一红,晶莹的泪水充满了眼睛。
肖禾老师担心地问,“宝宝,你这是怎么了?”
“姑!冷兵告诉我说他有女朋友!”我委屈地回答。
“哎!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终究没能逃过那个年轻军人的吸引。只是我的宝宝怎么一下子变成‘缺心眼子’了呢?你忘记前几天你是怎么点化他的了?”肖禾老师诡异地对我笑了说。
对呀!我怎么一下子不开窍了呢?军训的第一天,我不是瞒哄我的学生们说我有了冷兵这个男友嘛?冷兵不会是对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但是我又怎样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女朋友呢?
看着我懵懂的样子,肖禾老师怜悯地开导我说:“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变傻,只是我的宝宝傻得有点太快太过了。等你见着冷兵,不要直接地问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而要委婉地问他有几个女朋友?这样就不会显得粗俗。如果他回答只有一个,说明他心里确实有人了。若是其他的答案,我的宝宝就还有中奖机会!”
挨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再次见到冷冰后,我按照肖禾老师教我的策略去问冷兵。让我欣喜的是,冷兵给我的答复是,三个!
第一个让冷兵心动的,称得上是冷兵女朋友的女孩叫江雪文。他们的相遇就在冷兵刚刚升入初中的时候。
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和身边的伙伴儿,随曹玉香来到市立中学的冷兵被紧紧裹在了孤独和茫然之中,在这里自己不能再像上小学的时候那样“呼风唤雨”。市立中学带给冷兵的最大冲击就是这个学校太大了,大得想找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香香姐都困难重重;大得自己就像掉进大海里的一只小虾;大得自己的存在可以忽略不计。
让冷兵更心堵的是,自己的同桌江雪文比小学的班长谢佳宁还“不可理喻”,以致冷兵都懒得正眼看江雪文一眼。在拘谨不安的冷兵面前,穿着时髦的红呢子外套的江雪文活泼得似乎过了头。不到一节课的功夫,便把冷兵那一半桌面的三分之一据为己有。课间,江雪文才不理会冷兵被尿憋得有多难受,不管冷兵怎么客气,就是不让靠墙坐的冷兵从自己的“地盘”上经过。爱面子的冷兵当然不会从桌子上面爬,更不会从桌子底下钻,就这么赌气憋着、忍着。直到整个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等江雪文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书包后离开座位,冷兵才迫不及待地去上厕所。
冷兵赶到学生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地吵得让人心慌,排在队伍后面的冷兵好不容易挨到打饭的窗口,里面的炊事人员只给他递出来半勺白菜汤和一个干巴巴的小馒头,并没好气地训斥冷兵说:“你脑子有病啊?吃饭都这么磨磨唧唧。以后要想有饭吃就早点来!”
冷兵不敢还嘴,窝着一肚子的气,端着自己可怜的饭盒,六神无主地寻找着可以坐下来吃饭的餐桌。看着长凳上你拥我挤没有半点礼让的跟抢饭吃似的在城里长大的学友们,冷兵的心里蓦然生起一股难言的惆怅和伤感。
突然,冷兵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忙转头四处张望寻找,只见在靠近最向阳的那扇窗户的餐桌旁,一个着红色上衣的女孩正向他招手示意。那位红衣少女剪着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漂亮的刘海儿下面压着一对像小虫子一样会动的眉毛,一双弯月般充满活水的眼睛透着几分顽皮和机灵,因总是面带笑意而无法合拢的红唇间露着两排洁白自信的牙齿。这不是自己那位“霸道”同桌江雪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