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份五十亩林木地契的复印件递给父亲,面带难色地说道:“姐夫,前两天老八找到我,说是我外甥冷栋从他们那里融的资不能及时归还,答应了他们用咱家这些林木抵债。对此,老八他们也觉得不合适,于是让我来先跟咱家里商量商量,是把这些林木及地皮直接转让给‘老七’寒斯呢?还是咱家以入股的形式跟他们一起开发?”
怎么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稳住德吉呢?父亲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这时,母亲那错买菜返了回来,舅舅德吉赶忙起身去帮着母亲拎包拿菜,给了父亲几分钟难得的宝贵的思考时间。
母亲把舅舅推回北屋,要舅舅继续跟父亲喝茶,自己来张罗酒饭,却被父亲叫住,“他娘,你也过来坐一会,我告诉你个喜事。”
舅舅德吉和母亲那错一同在方桌旁坐下听父亲说:“他娘,冷栋前些日子跟我们提到的那个‘八舅’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拐了两个弯儿,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亲戚。说是冷栋借他们的那些钱,可以作为他们跟咱们合作开发咱家那块林地的股份。这不,老八托德吉过来,跟咱商量下一步怎么让咱家那五十亩林地升值的事儿!这个老八真是替我们着想,以后这个事儿要是成了,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父亲的一席话让母亲那错听得有点云山雾罩,但母亲很快就反应过来,父亲这是在说话给德吉听,于是满口应和着道:“那是!那是!凡是对咱好的人,咱都应该感激,何况还是能搭上边的亲戚呢!”
舅舅德吉没想到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劝告答应的如此痛快,看来这一趟来得很值,竟然有点忘乎所以地对着父亲母亲作起保来:“我一直都觉得姐姐、姐夫是明白人,还真不知道姐姐、姐夫如此透彻、爽快!像刚才我跟姐夫说的那一堆,若是对旁人讲,怕是一天也讲不清楚,人家不把我当成骗子才怪。我来之前也有所顾虑,担心姐姐、姐夫太看重那几亩荒地,而不识我的一片好心。现在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再不解放思想,就更会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了。既然姐姐、姐夫已经答应,我这就回去给老八送个信儿,让他们那边抓紧起草协议,做好预案,办理相关手续,尽量争取早日动工。让姐姐、姐夫快些过上富足的日子。”说完,德吉站起身来,不顾父亲母亲的再三挽留,急急忙忙回去给“八舅”那边回信儿去了。
送走德吉,回到屋里,等不得父亲坐下,母亲就迫不及待地问:“他爹,德吉这次过来究竟是干什么?听德吉的意思是,那伙放高利贷的人还在算计我们家那块林地。你怎么能那么痛快地答应他们的条件呢?这样,我们家冷栋所冒的风险,还有兵兵受到的惊吓,还有老大冷梁及这一大家子的人所付出的辛苦,岂不都是白费了吗?”
父亲把德吉交给他的那份地契复印件摆到母亲面前,“他娘,你看看这个,上面有你宝贝儿子的亲笔字据。这说明人家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来证明,咱家那块林地已经被冷栋用来抵债还款。”
“冷栋不是还给咱们立下了一份脱离一切关系的字据吗?既然冷栋跟咱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他就没有拿咱家林地去抵债的权利。这不是明摆着的理儿吗?”母亲有点不服气地跟父亲理论。
“哎!让我怎么说你呢?那天晚上,你没有跟我商量一下,就用那个茶叶筒儿把地契交给了冷栋。当时事情紧急,你救子心切可以理解。冷栋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把地契又完好无损地送回到家里。这场戏唱到这里,看起来也算完美。但是,冷栋虽然颇有心计,但还是留下了把柄攥在人家手里。为了弥补这个漏洞,冷栋才跟家里立了一份脱离关系的字据。”父亲喝了口茶水,深沉而平和地继续说道:“若是按照乡俗民约,冷栋立的跟家里脱离关系的字据,还有一些约束效力。但如果放到法庭上,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无效证据。现在,人家不管是走法律程序,还是动用社会势力,都占有绝对优势。所以我只能暂时利用德吉把他们稳住,再慢慢权衡利弊,作下一步的考虑。”
林大柱领着冷梁一通转悠,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进门先掏了二十块钱的“押金”,然后进到了黑咕隆咚的西里间。冷梁禁不住问:“柱子,咱来这里干什么?二十块大洋!比刚才请我搓的那顿儿饭都贵!值吗?”
林大柱满脸神秘地低声告诉冷梁:“哥,刚才那是物质消费,现在我请你***神食粮’。值!值好几倍呢!”
说话间,一个稍有姿色的妇女拿着一摞光碟走了进来,面带昧色地对林大柱说:“领导,这些碟子给你,请尽情享受。你们在这个包间,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林大柱接过光碟,熟练地打开电视和影碟机,一幅幅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画面霎时映入冷梁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