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跟着看守人员办理了一下登记备案手续,冷栋被看守所的狱警送到了监狱直属的培训中心。办好了交接手续,冷栋随着培训中心的执训教官来到一个封闭式的院落。按照要求,冷栋独自走进院子,眼前的情景直把冷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院子里散养着两只半人多高的德国纯种大狼狗。冷栋回头,见身后的大门已经关闭。只得硬着头皮转回身来面对眼前人为制造的险境。
正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两只大狗见有生人进来,忽地站起身来,竖起尖尖的耳朵,吐着鲜红的舌头,目露凶光地盯着冷栋,做好了随时对冷栋进行致命一击的准备。为了不刺激两只大狗,冷栋慢慢把身子蹲下。因为他知道,只有让自己在大狗眼中的目标减小,以此让大狗不再把自己当成威胁来减小大狗对自己的过激反应。可是两只跟人类在一起混出来的大狗却把冷栋的动作判断为要捡地上的石头对自己进行威胁,狂吠着朝着冷栋猛扑过来。
冷栋见自己的示弱反而招来了大狗的搏命攻击,只好把心一横,被迫着跟两只大狗一较高下。冷栋明白,如果硬拼,自己不被大狗撕碎才怪。像这么大个头的狼狗力量是非常可观的,只有在大狗离开地面后,整个身躯失去了依托,自己才有把它击倒的可能。这样的观念只在脑子里一闪,两只大狗已经扑到了眼前。冷栋撤身,顺手抄起墙边顶大门的木杠,照准跑在前面的已飞身扑向自己的大狗横扫过去。粗大的木杠不偏不倚,正砸中大狗左侧的肩胛,随着一声惨叫滚落一旁。另一只大狗慑于冷栋的威势,稍一打愣,冷栋已抓住这宝贵的瞬间,竖起木杠,噌噌两下,爬到了大门洞子的上梁上。
随着几声稀疏的掌声,门开处,几个刚才在外面透过门缝观战的培训中心的教官走了进来。他们把两只大狗圈住,示意冷栋从门洞顶棚的横梁上下来。其中一个看似领导模样的教官对冷栋大加赞赏道:“早就听说过‘十七号重犯’刺过熊狼,杀过流氓,今日一见果然身手不凡。像你这样的本事做个教官都富富有余,那些基本的技能培训看来是真的没有必要参加了。”
冷栋吊着双臂从大门洞子的顶梁上轻轻跃下,嘴里一边谦虚地说着恭维感谢领导的话,心里一边禁不住暗骂,这帮狗东西,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什么样的损招都能使得出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即使他们能把大狗喝住,我也难免被狗咬伤。
经培训中心与看守所方面沟通,冷栋已没有必要再参加基本技能培训,只需继续加强思想改造和教育。于是只在培训中心待了半天的冷栋便被看守所接了回来实时“上岗”了。
协助狱警提审看押死囚嫌犯的工作使得冷栋除去吃住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以外,人身自由方面也有了更大的空间,只要在本监区内,就可以自由行动,想进入其他监区,也只需向执勤的狱警报告一声便可进出如便。更让冷栋深深体会到重新做人的成就感的事是,自此以后,自己再也不用与手铐脚镣相伴。
当然,提审看押死囚并不是件轻巧好玩的事儿,那些被核定为死罪的犯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剥夺了生命,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整天跟这些人打交道,时时处处都充满着危险。
这样没白没黑拼死拼活地干了一年,由于冷栋出色的表现,经看守所建议,报请监狱及上级机关批准,为冷栋减刑半年。
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即便安装了暖气的楼房也感觉不到了往年的温度。由于年久失修,再加上超负荷运转,看守所里唯一的锅炉出现了故障,整个看守所被罕见的寒流冻得如死了一般。曾经开厂建过锅炉的冷栋主动请求带人抢修锅炉,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奋战施工,那台老掉了牙的锅炉终于又恢复了正常运行,看守所里也恢复了素日里的平静。冷栋这次在“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让看守所成功避免了因几十年才一遇的冷冻而可能滋生出的不可预知事件的发生。闲暇时,冷栋依据在蒙北御冬的经验,设计出了适合当地实情的取暖壁炉。经过在几个看守所管理人员宿舍的施工完善,冷栋建造的造型独特美观、取暖效果良好、环保卫生、易燃易控的烧炭壁炉一夜走红。为此,冷栋又被调换了工种,离开了那个时刻都险象环生的提审押解死囚的工种,而组织起几个有技术的轻犯,专门做起了为看守所里的各宿舍楼建造取暖壁炉的差事。这样一路干下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冷栋都结下了不错的人缘,受到了看守所里各层面人员的普遍肯定和赞扬。临近春节,作为对冷栋的奖励,看守所批准并报备,破天荒地特许给冷栋三天时间的探亲假期,并把冷栋所住监室里配置的三十二英寸的康佳彩电作为赠给家里的特别慰问品。
冷栋的机敏和勤勉终于换来了丰厚的回报,回家前的头天晚上,由于心里的纠结和激动,冷栋一夜都不曾入眠。
第二天一早,冷栋没有心思吃一口早饭,就在两个狱警的陪送下,拿着看守所领导及几名欣赏冷栋的看守人员赠送的年节礼物,大包小裹地乘上一辆看守所特意招来的出租车,离开了这个关押了自己近两年半的地方。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个什么模样,冷栋的心里又喜又忧,居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半个小时的车程,阔别已久的家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冷栋坐在车内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见家门口那,凛冽的寒风中,父亲、大哥、三妹,还有阮景松和小草根正翘首以待地等着自己回家。见冷栋从车里下来,冷梁啪地一声打着火机,点燃了挂在大门旁的“大地红一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