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这个单纯的孩子来讲,考出全市前五名的成绩,兑现你的诺言,给自己争取学习机会就是当前最大的成功。然而对我来说,要考虑的是如何给你正面的人生引导?如何调动全校师生的教与学的积极性?相对这些,你的考试名次在我这里怎么也上升不到最重要的位置。正是因为我也知道,全市第五名跟全市第五十名不存在根本的差别,所以我的心思全在我们学校的整体成绩在市里的位次,而不会计较你的成绩是否能够考到全市前五名。我更在意的是你敢于面对逆境,敢于面对我这个严肃的校长发出不屈的申请。这些恰恰都是你们这些孩子所应该具备的一种精神和本能。”严诉显然把冷兵当成了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忠实听众,他的讲解也越来越涉及到更加深刻和抽象的人生,“一个人生的赢家,不会拘泥于自己一时的得失之中,他要始终注意的是自己周围的环境。只有适合了环境或是人们常说的形势,你才可以得到比较好的发展,反之你就会碰壁甚或失败。作为一个深明事理的长者或领导,他不会为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争取利益,他只会为你尽可能地创造更有利于你进步成长的空间和机会。有些时候,迫于形势需要,他也许会说一些谎言,但那也是一些善意的、有底线的、用良心担保的谎言。在这个家长制难以撼动的社会现实中,我不否认你的个性,但你必须明白,没有家长式的领导扶持,你根本不会成功。今天,我没有跟你讲如何把学习抓好,因为这是你自己应该练好的基本功。我给你上的只是一堂人生的基础课程,这样的课程我只会讲给有悟性、能懂我的学生来听。也许我给你讲的,你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听懂,但你要把这些牢牢地记在心里,随着你慢慢地长大,你会越来越真切地感触到我给你讲的内容。你是我第一个愿意把我对人生的感悟推心置腹地讲给他听的学生,我看中的不是你的聪明,因为真正的人生大考只凭高分数是无法通过的,在你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你要“恃宠”而不骄,这样才能赢得你的人生!”
有生以来,冷兵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完全不同于他平时听到的那些近似正确的废话的空洞道理。第一次听一个家人以外的人给自己讲这么深刻的人生道理,而且是自己从家人那里无法听到的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人性弱点,并给自己提出人生建议的大道理。这些道理既深奥又现实,让冷兵听了如醍醐灌顶,大长见识。他庆幸自己的坚持换来了校长对自己的信任,庆幸自己刚迈出家门就遇到了这样一位思虑深远、章法严谨、有能力、有魄力,恨得痛快,爱得真切的家长式的老师。这些道理中,有些地方冷兵真的不是太懂,但他相信,校长讲的都是他在人生道路上必将触碰到的真切鲜活的内容。在冷兵尚小的心灵里,已经把校长给他上的这堂人生课当作了对自己的“精神娇宠”,严诉俨然已经成为他精神世界的一个重要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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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难捱的铁窗生活一天天地熬了两个多月,经过警方的全面查证,初步认定华树岩的死系冷栋防卫中的过当行为所致,算是误伤人命。笼统地推测,为了安抚原告方,也就判个一两年的刑期。冷栋对此刚有了个能够接受的心理预期,又得到了一个让他颇感蹊跷的信息,说他还有另外一桩案件,需要并案处理。
冷栋坐在被篷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囚车里,黑白颠倒地颠簸了三四天的时间,来到了距离原来关押他的看守所几千里之外的另一个看守所里。听进行交接时警察的口音,冷栋本能地判断出,他居然回到了自己久别了的家乡的看守所里。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一个因素是暂时逃避高利贷的逼迫,更有一层深意是自己能在外面安身后,闯出一番事业,即便不能够衣锦还乡,最起码也要光明正大地回来解决自己扔下的一大堆麻烦问题。可是老天偏偏专会捉弄人,怎么也无法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以囚犯的身份被警察押送回到这块生养自己的土地上。既然回到了这里,心里的疑团也就自然解开了,肯定是“八舅”那伙人通过关系得到了自己被捕的消息,进而死死地咬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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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来,阮景松和小草根得到了全家人的悉心照顾。原来有些胆小自闭的小草根,因为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一下子也变得粘人起来,晚上跟父亲母亲睡在一起,简直成了母亲手里离不开的“小拐杖”。经大哥冷梁跑前跑后的忙活协调,小草根在镇办小学顺利入学就读。虽然比冷翠翠还大一岁,但由于草根的学习底子太薄,因此插班到了翠翠的班上,跟翠翠这个堂妹成了同班同学。四姐冷霜平时在单位宿舍居住,阮景松暂时跟三姐冷雪住在一起。阮景松也是个心直口快爱说愿说的主儿,跟冷雪混在一起姑嫂两人很对脾气。温暖富足的家庭氛围让阮景松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美好期盼和向往。
这天刚吃过早饭,阮景松收拾好碗筷,正要跟随父亲母亲下地干活,只见大哥冷梁慌慌张张地来到家里,把刚出门的父亲和母亲叫回屋里,面色沉闷地说道:“爹,娘,你们二小出事了。”
父亲忙问:“冷栋出了什么事?看把你紧张的。”
大哥冷梁叹了口气道:“刚才村里接到派出所的通知,说是冷栋犯了命案,被羁押在城东看守所里。”
听了冷梁的消息,父亲也感到有些诧异,“冷栋在蒙北误伤人命的事也听阮景松说过,为此家里人也都一直在为冷栋可能得到的判决结果而担着心。可冷栋为什么会被从几千里之外押解回原籍审理?是他的案件不符合某种异地审判程序?还是里面有其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