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家商会,香香、秋月儿二女静候顾家来人洽谈交接事宜,千岭岩、北二人扮作小厮,观探形势。
昨夜,千岭岩对北动心动情,奈何北自认为仆,配不上千岭岩。千岭岩不知内情,以为是自己唐突,想来小北一个清白姑娘,自己怎能解其衣衫,欲行情事,实是千不该万不该,大大的罪过。
今日一早,千岭岩大悔自己轻薄,向北认罪。北自然不会怪千岭岩,反倒是说都是自己的过错,千岭岩心说,耍流氓的是自己,小北姐姐长得好看,也能算是错了吗?
千岭岩和北说了一个早晨,反正北就是觉得千岭岩没错,都是自己不好。再说下去,也是徒废口舌,千岭岩认输,承认是北的错。
这件事已经翻过去,眼下,千岭岩要和香香秋月儿敲定玄铁山的开采事宜,等办完这件事,再和北办正事不迟。
巳时左右,顾家来人,只是来人不是全为顾家之人,还有一家人,有十余人众,人人佩刀,不知是为何人。
佩刀之众似面有愤懑,为首一人虎背熊腰,长须美髯,有四十多岁光景,却身怀英气,身子骨也是健朗,似是个高手。
难道是商谈不成,顾徳要找人为难,可顾徳对此人唯唯诺诺,不像是他找来的打手。
不过,若是硬来,反倒遂了千岭岩的愿。顾徳不长眼,竟敢打月儿的主意,千岭岩怎么能轻饶了他。
顾徳进议事厅和香香、秋月儿谈事,那长须汉子在厅外等候。千岭岩有意打探消息,给这汉子上茶,礼道:“大叔,哪里人啊,来金家商户有何贵干?”
那汉子落座,都懒得看千岭岩一眼。汉子金刀拍案,道:“你是何人?”
千岭岩隐瞒身份,道:“我只是商会的一个小厮。”
“你一个小厮,本大爷和你说的着吗?下去!”
千岭岩腹诽,“你爷爷给你上茶,你还能耐了。等下,你若是胆敢动手,可就别怪你爷爷心狠了。”
千岭岩不是小人,但也算不上君子,这汉子出言无状,千岭岩却是暗暗记下,便去议事厅查看情况了。
议事厅内,香香、秋月儿美艳,顾德其人,假模假样,对二女心有觊觎。二女谈商,他却心不在焉,置若罔闻。
香香心有不悦,问道:“顾公子,这玄铁山之事,您已于我东家商量妥当,交接之期也已过三日,不能再拖。今日,就请交接,让我金家商会的人入驻玄铁山,咱们两家共谋大财,岂不妙哉?”
“哈哈,向姑娘,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先不着急。为庆贺顾家与金家商会合作愉快,今夜我顾府上备得薄酒,还请两位姑娘亲临啊。”
顾德眼放邪光,千岭岩站后冷哼,道:“若论酒水,我金家商会更有好酒。而且公子已在金家,不如在我金家商会饮宴,何须奔劳折腾。”
千岭岩小厮打扮,顾德喝骂:“你一个小小的杂役,几时有你说话的份儿?”
千岭岩不忿,香香立手,道:“小岩,休得多嘴。”
千岭岩极不情愿,却不敢忤逆四婶,便道:“是。”
顾德小人得志,冲千岭岩出样子,千岭岩扭头,懒得搭理他。
顾德对香香、秋月儿道:“两位姑娘,请务必到府。”
香香道:“若要饮宴,也无不可。只是交接未成,有何酒兴?不如请公子带我金家矿工、账房等人先入山,咱们再来饮宴不迟。”
顾德冷笑,若是让金家之人入驻了矿山,他还如何能控制的了二女?
“看来向姑娘并无诚意啊。”
“公子此言大谬,金家商会信奉诚信二字。诚信二字,首字便为诚。金家行商,非诚不立,非信不立。”
香香心中颇有不悦,是以暗讽顾德不诚不信,顾德厚颜无耻,但也是心思玲珑之人。顾德听得香香话中其意,索性撕破了脸皮。
“两位姑娘,今夜若是不到府中作陪,休想我让你金家之人入山。”
香香心中愤愤,却仍作常态,道:“顾家不要金银?”
顾德笑道:“即使没有金家,顾家少赚一些,也是无妨。只是你金家数月心思耗费,所耗金银,更是不计其数,若是此事谈不拢,我看你二人如何与你们东家交代。”
顾德既想要金银,又想抱得美人,竟以此等手段要挟。顾德如此厚颜卑鄙,千岭岩真是大开眼界。
香香怒极反笑,道:“谈不拢,就谈不拢。你当那东家真的管得了我和月儿妹妹?”
顾德本以为胜券在握,香香此言倒是让他琢磨不透了,东家连个下人都管不了,还叫什么东家?
“你不必故弄玄虚,我就不信,你不怕惹恼了你们东家。”
“哈哈,什么东家,不过是我侄儿的手下人。”
顾德拿捏不准,堂堂的金家商会在江湖上那也是赫赫有名,怎会是这向香侄儿的手下?但顾德观其言行,却不像是在做戏。顾德不知事情真假,更不知香香的侄儿也正在此处。
香香知顾德是无理之人,与他再多言语,也无用处。如此谈无可谈,索性一舒多日胸中不悦,和顾德为难。
“顾德,你顾家违约,按照商约,赔金票来吧。”
香香态度出奇的强硬,顾德慌了。若是顾家赔款,顾家真的就人财两空了。
顾德此时态度先软下来,但还是觊觎香香、秋月儿的美色。顾德道:“向姑娘何必着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这买卖凝聚了咱们双方无数的心血,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呐?”
香香冷哼道:“哦?如此说,公子还是打算做这笔生意了?”
“做,当然做。”
顾德竟能如此的好说话,香香等人大惊不已,直到顾德再添一言,这才打消了大家的惊奇。
“不过,这玄铁山虽是我们顾家经营,但实际乃是金刀王的地头。你们金家若想进山,每年需上交金刀王所需玄铁。”
“多少?”香香问道。
“一年三千斤。”
“铁矿?”
“精铁!”
这玄铁矿的开采、冶炼极为困难,金家商会每年也就能采炼六千到八千斤的玄铁精铁,若是交给金刀王两千斤,在刨去人工、损耗,金家还有什么赚头?
摆明了是顾德刁难,香香道:“这不可能。”
“如此,是你们自己要退出合作,可不怪我们顾家毁约,金票可就没有指望了。”
“顾德,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事先并未有此条约定,是你后来自己加上去的,怎能算我们退出合作?”
顾德冷笑,道:“这是金刀王的铁规定,每年必须上交精铁两千斤。不过若是两位姑娘肯赏光府上,我们顾家也可出一千斤的精铁。”
千岭岩忍无可忍,喝道:“去你奶奶的,这生意不做也罢。”
香香也是这个意思,道:“你私加条款,故意刁难我金家商会,是以还是你们顾家毁约,赔金票来吧。”
顾德道:“你说是我顾家毁约,就是了吗?我倒要看看,我要是不赔,你能奈我何?”
香香看看千岭岩,道:“是你小子动手的时候了。”
香香一声令下,“小岩,给我请顾德公子到客房喝茶,你可得好生伺候着,不能让顾公子受一点儿委屈。等什么时候顾家送来金票,再请顾公子回府!”
顾德冷哼,道:“就凭这瘦猴子崽儿,也想留住本公子?”
“啊...”
千岭岩早就忍不住了,一巴掌把顾德扇飞省的他多嘴,再惹得自己生气。
顾德扇飞,撞出议事厅外,正好被那长须汉子看到。
顾德眼冒金星,急忙求救,道:“金伯伯,救命啊。”
长须汉子执刀而起,气若洪钟,“贤侄,为何如此狼狈。”
“金伯伯,金家商会无礼,不想上交伯伯每年的两千斤精铁,侄儿苦口婆心,劝诫他们,谁知他们竟然出手打人啊?”
“啊?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谁敢吞下我两千斤的玄铁!”
此时,千岭岩正好出来,听到顾德搬弄是非,千岭岩最恨此类宵小之徒,喝道:“信口雌黄,分明是你以此要挟,竟敢颠倒黑白,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千岭岩还欲动手,却被长须汉子喝止。
“小子!可是你金家不欲上交两千斤的玄铁?我可告诉你,玄铁山是我金刀王开拓的山头,若是没有上供可休想在玄铁山立足!”
玄铁山是人家的地方,千岭岩总不能明抢,只好说明实情。
“原来这位大伯,便是金刀王,果然威风凛凛。久仰。”千岭岩道:“金前辈,不是我金家商会不愿给您那两千斤的玄铁,而是顾德故意刁难,让我们金家全数上交那两千斤的玄铁。这买卖讲究公平二字,顾家理应出一千斤的玄铁。”
金刀王还不等寻思明白,顾德道:“金伯伯,这小子放屁。明明是他们金家商会不愿出一千斤的玄铁,非要我们顾家全部承担。他小子还说,什么狗屁金刀王,老子有玄铁就是不给他。他有什么能耐,放屁还能放出花来吗?”
金刀王老辈英雄,也是受人敬重,极好面子。金刀王受了顾德的挑唆之后,不辨真假,勃然大怒,对千岭岩喝道:“好你个金家商会,今日就让你领教我金刀之威!”
苍啷嗡鸣,金刀出鞘,这口宝刀烁烁金光,金纹缠布,吹毛短发,锋锐无匹,果然宝刀。
金刀王凝练气息,千岭岩便知金刀王用金之气。千岭岩心道,火克金,我用火气便能克敌,只是如若不分青红皂白,和金刀王硬打起来,就算赢了,也是让误会更深,若是不打,就得挨打,岂不是太窝囊?究竟如何是好呀。
千岭岩正在犯难,金刀王的金刀已经挥砍而来,一招“春风送暖”,犹如春风绵柔破寒一般,一招柔软,却柔中带刚,变幻莫测。
千岭岩寒拳相接,以指、拳、爪灵活应变,破尽“春风送暖”后招,再以一手弹指硬撼刀身。千岭岩力道极大,金刀王噔噔噔后退三步,才卸去千岭岩这一弹的力道,金刀王死盯着千岭岩,猜测他是何方神圣?
千岭岩动手留有余地,但却足以让金刀王重视,希望金刀王见识到自己的身手,能先静下心来。
果然,金刀王重视起千岭岩,叹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动手缺确有鲁莽,还没问后生名号师从,便动起手来。老来老来,竟忘了规矩。后生,你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师从何人?”
千岭岩拱手,道:“前辈,在下千岭岩,阴阳门弟子,师父尊名上讳柳下讳籍。”
“哦?这阴阳门,和柳师父在江湖中可闻所未闻啊。”金刀王忽然似是不愉,喝道:“哎,你小子可不是诓骗老夫吧?”
“晚辈不敢。”
金刀王点点头,道:“谅你小子也不敢。你这门派、师父的名讳我都没听说,可你的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千岭岩惊奇,笑道:“难道前辈听说过我?”
金刀王冥思苦想,道:“熟悉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和金刀王同行的,他手下的徒弟,插言道:“掌门,您忘了,少主前几日回宗,和您说过,他参军时,见军营有一能用冰火两气的气术高手,不正是叫千岭岩吗?”
“啊,是了,就是叫千岭岩。”
金刀王师徒所言,千岭岩也听了个清楚,问道:“敢问前辈何门何派?”
“金刀派!”金刀王道:“小子,你有火之气能克制我的金之气,为何不用?难不成是看不起老夫?”
“晚辈不敢,只是顾德花言巧语,诓骗前辈,千岭岩不敢和前辈交恶啊。”
金刀王冷眼看着顾德,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顾德当然死不能承认,“金伯伯,他一派胡言!”
千岭岩笑道:“前辈,今日顾德叫您来,就是为了对付我们金家商会。你可不能受小人蒙骗,受人利用啊。而且,您若与我们金家商会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哦?照你所说,我有何利啊?”
知道金刀王是金刀派的掌门,千岭岩已知金刀王要玄铁是为了打造好刀,而世上精品铁器必出金德镇。
千岭岩道:“前辈所求玄铁,可是为了打造宝刀?”
“不错。”
“好,既是如此,勿怪千岭岩言辞冒昧。贵派手中金刀,未免粗糙。玄铁难得,铁匠手拙,暴殄天物!”
“哦?看你的说法,你能打造玄铁?”
“哈哈,前辈可曾听说过金德镇?”
“钢铁脊梁,天下闻名!”
“实不相瞒,金家商会正是金德镇铁器世家。”
“什么?如此,失敬失敬。”
金刀王早想到金德镇寻求铁商为其打造宝刀,奈何他在金德镇没有门路,玄铁又极难打造,因此价高,金刀派财力不强,是以投路无门。
眼下金德镇金家想要到自家玄铁山上来,金刀王岂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