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青玄大陆之上,莫说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等灵气鼎盛、仙家聚集之地,就是十万里云寄大山这偏僻竹林之中,也有诸多游离灵气,于是青玄大陆上的人也好、生物也罢,自小就会在心口之处萌生一灵根,到了一定年纪,便会生成心核。这普天下的成年人,不管修真与否,心口之处都会有一心核,用以收集灵气,聚化灵力,以抵御外界游离灵气之用。人若无心核或是其年幼形态的灵根,片刻间便会被那游离灵气乱侵入体,从而丧失神智,不日便化为脚下泥土般一堆烂泥。
而这的心核,大致分为正奇两种。正心核一律为圆球形,只能吸食转化游离于天地之中的阳性灵气;奇心核一律为心形,只能吸食转化阴性灵气。
只是这林凡的心口处,此时既无正心核,也无奇心核,更无幼小形态的正灵根与奇灵根。适才青衣男子把其脉时,又明明可以感受到林凡身子虽是虚弱,却是气血流转,显然是个活人,且无半点灵气乱入的征兆,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这绝对是个怪物!”
红衣女子看着林凡,忽地一脸嫌弃。
青衣男子脸色倒不如红衣女子那般转眼变化,遇此怪事,也是一脸平静。
“想来是这深山之中,哪位得道高人用了我们不知名的术法,帮这无心小孩护住了心脉,于是他虽无心核,却也能存活至今。既无心核,便无法修行仙术。从今往后,无论他是生在这十万里云寄大山中也好,山外也好,也无非是个废人罢了。他往后的日子,已不是你我能相帮的了。只是——”
青衣男子又俯下身来,把住林凡的脉搏,一身青白色光芒闪耀开来,便朝着林凡的体内输入灵力。
红衣女子见了觉得奇怪,便问:“既然是个废人,就让他自生自灭便是了。杀害一个无能小孩这等龌龊事,自然不是你我会做的。你又何必救他呢?”
见青衣男子许久不回答她,红衣女子心生闷气。
青衣男子也不理睬,继续朝着林凡的体内输入灵力。
“方才我朝这小孩体内输入灵力,便觉自身灵力沿着他身体脉搏游走,最后行至心脏处,竟如同走入一个漩涡一般,就被他尽数吸收了去。想来这小孩体内,必有古怪。”
“还有此等异象?”
红衣女子一脸诧异。
青衣男子也不回答,兀自朝着林凡的体内输入刚劲充沛的风系灵力。原本他以为以这小孩的身体,可容纳他这一代仙王体内万分之一的灵力,尚且嫌多。
谁知这小孩体内,却似有那九重天外另一浩瀚宇宙。
随着他那充沛灵力越输越多,越发觉得小孩身体的胃口越来越大。待他已消耗自己身体十分之一的灵力时,才猛然发觉——
原来在林凡的心头缺口处,却另有一股阴邪诡异的灵力存在!
只是那股灵力虽然不大,仅有一丝大小,却好似是一个邪门强者毕生精华凝聚一般,竟然强劲无比,在林凡的胸口处,居然能与他这正门流云宗仙王的十分之一的灵力一较高低!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随着青衣男子的灵力越输越多,那小孩体内的那小股灵力就越来越大,隐隐有着之前是藏着匿着,既然你来了,便也绝不服输的风骨。
“奇也,怪也。”
“怎么了?”
红衣女子瞧见青衣男子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想来动用了不少灵力,而他此时对付的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又何至于此,自然更觉得古怪了。
青衣男子回道:“原先我输入少量灵力,自然没察觉古怪,如今我这灵力输入得多了,方才发现这小孩体内,居然存在一缕游丝般大小的邪门风系灵力,而且那风系灵力还真诡异得很,如今我已输入了我体内五分之一的灵力,却还发现隐隐有被它驾驭之势。”
“邪门风系灵力?”
红衣女子神色开始有些凝重。
“这就难怪了,长门道长你又不是不知,这邪门风系灵力,最长于隐匿之法,于是你之前察觉不到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道长你可是尊为仙王级别的修真高手,按理说你那十分之一的灵力,就是一个仙人级别的修真者,耗尽全身灵力,却也不及。怎地一个小孩体内一丝灵力,却反倒能占得上风了?”
青衣男子也是心生好奇,于是也不管耗损真元,继续朝着林凡的体内输入灵力,待他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了一半给林凡,这才发现——林凡体内的那丝阴柔诡异灵力已经不再增长,而是与他输入那些灵力各在林凡心头空缺处占得一些空间,形成一轮太极,互相制衡彼此,不断地旋转着。
此时青衣男子脸色自然难看得很,却是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红衣女子眼中不屑。
“眼看我们就要去跟九翼赤睛龙为敌了,你也不存点体力,如今这副模样,却也笑得出来?”
青衣男子一脸古怪神色,看了红衣女子一眼,随后又看了林凡一眼,然后大笑。
“哈哈哈——即使你堂堂红莲宗一堂之主,却也不理解我这笑声?”
红衣女子不解,“那你说,我该如何理解?”
“我甘冒大险去直面那千年妖兽九翼赤睛龙,是为了修为;而我愿耗损真元救这孩子,却是为了这青玄大陆的未来啊?”
“未来?”
“你想想,普天之下,又哪有第二个体内能同时容得下阴阳二灵气的人?或许因为我此时一番相救,却是为这孩子独一无二的修真之路垫下根基呢?”
红衣女子冷笑。
“且不说这孩子并无心核,根本无法修炼仙家心法,就算他真心修炼成了。长门道长你现在对这个孩子根本一无所知,况且还是在这十万里云寄大山之中,体内又留有邪门灵力,十有八九便是那邪门子弟了,若有那么一天,你这不是为我正道埋下祸根么?”
青衣男子忽而仰望苍穹,衣袂飘飘,无声自威,他道:“我司空长门既有救人之术,想救人便救人,既有助人得道之能,想助人便助人,哪里管得那么许许多多?”
不羁笑声,在林中来回响起,无拘无束,自在逍遥。能够抛开门户之见,竭尽心力培养后代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原本一想到林凡未来的诸多可能,红衣女子已经手按剑柄,原本准备一举斩下林凡的头颅,为天下正道永绝后患——她对于邪门子弟向来是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准备的心理。
可一听到司空长门如此大笑,她的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只是她朝前看去,司空长门的背影,映着朦胧日光,两侧竟隐隐有朦胧泪光闪动,零零星星,片刻即消,恍然是她的错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