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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水接天 (10)

帆船在海面轻轻划过,水波轻分,星月岛的边际越来越近。

“娘,你看,前面的海水和这里不一样呢。”小粟的声音将伊卿沅从回忆中唤醒。她抬头看去,只见星部和月部岛屿之间的海水被分成两片。从月部岛屿南岸出发,那碧流带来的蓝色海水只延伸出数百丈,便遇上迎面而来的青黑色海水,两片海水交汇处泾渭分明。

“那是‘黛潮’。”律引风解释道,“它自北而来,海水寒冷,正好在星月岛附近与南来的‘碧流’碰上。星部大半处在‘黛潮’之中,常年寒冷多雾;而月部大半受‘碧流’影响,常年温暖晴好。因了这‘黛潮’和‘碧流’,星月岛的水产极为丰富,岛上气候既适合居住,又对练武之人极有益处。”

说话间,帆船已靠岸。周唐等人用粗大绳索固定住帆船,然后铺上木板。律引风在前引路,知香领着伊卿沅,丁澈带着小粟,一行人缓缓下了船。

月萧,这便是你曾经的家么?这便是你曾经许诺带和我小粟一同归隐的地方么?数十日航海之后,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伊卿沅环顾周围,心中默默说道。眼前不少树木花草在神州也曾见过,引起伊卿沅注意的是这里大片生长的仙人掌。不少仙人掌的顶部长着红色或是紫色的果实,这却是伊卿沅以前在神州未曾留意过的。看出她眼中的疑问,一旁的知香说道:“伊姑娘,那便是我们说起过的仙人果,味道清甜,最能解腻。神州之中并不多见,月部上却比比皆是。”

丁澈接口道:“嫂子,知香用仙人果入菜,很受欢迎。不过这仙人果外部带刺,须得处理干净才能……哎,小粟,你怎么啦?”

伊卿沅等齐齐望向小粟,见他面露痛苦,指着自己的嘴,嗬嗬发声。伊卿沅赶紧上前,轻轻撬开他的嘴,却见里面有一个红红的仙人果。原来他连日里食不甘味,更一直吃不到新鲜水果,此刻见到这仙人果通红可爱,又听说它味道清甜,便摘了一个放入口中,立刻被刺扎痛。伊卿沅小心翼翼的取出仙人果,又是心痛,又是好笑,问道:“还疼吗?”

小粟一脸如释重负,道:“好多了。”又怨道:“怎不早说这刺不能吃?”

见爱子无大碍,伊卿沅笑骂道:“你这孩子,寻吃的动作太快,怎好怪人家没讲清楚?”

律引风笑吟吟的看着小粟,想起那日在逾岚府众人激战时他兀自酣睡不醒的模样,心中暗道,这孩子贪吃能睡,留在星月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下一行九人朝着月神山的方向进发。一路草木丰美,时不时还能见到鹿、兔之类的小兽以及各种野生浆果,惹得小粟惊叫连连。有了仙人果的教训,他对于路边的各种野果的态度倒是变得审慎起来,一路缠着知香和丁澈问这问那,确认可以食用才摘来放入口中。走了近一个时辰,天色渐晚,丁澈将小粟负在背上,一行人施展轻功,疾驰了又一个时辰,直到天空擦黑,终于进入一片空旷的平地,前方灯火点点,显是住着不少人。

“我们到了。”行在最前面的律引风回过头来,看着伊卿沅说道。苍茫暮色中,只见月神山那巨大的身影已在不远之处。

次日,日光洒满了房间,伊卿沅和小粟渐次醒来。连日海上漂泊让他们疲惫不堪,因而两人这一觉都睡得极沉。昨日到达后,律引风将他们安顿在这间小屋里。两人稍事洗漱便入睡了,现下醒来,打量四周,才完全看清屋中陈设。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小屋,用黑色岩石砌成,屋中只有一个水缸,一张床,一个小柜,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所有家具都未上漆,工艺也颇为粗糙,显是岛上弟子就地取材制成。伊卿沅带着小粟整理好衣衫和床铺,用水清洗之后,正准备推门出去,却听到轻轻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知香。她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盘,里面放着各色点心和两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伊姑娘,小粟,你们早。”知香将木盘放在木桌上,“该用早点了。”

“谢谢知香姐姐。”小粟乖巧的说着,顺手将一个小包子塞进了嘴。

“知香,太辛苦你啦。”伊卿沅想着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一样,也是经历了这许多日的劳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不辛苦,我不过是给你们送送早点罢了。”知香嫣然一笑,道:“这些点心和豆浆都是‘香积苑’的弟子做的。”

“‘香积苑’是什么地方?”伊卿沅看着将第三个小包子塞进嘴里的小粟,随口问道。

“是专供岛上食膳的地方。”知香答道。她得意的一笑,又道:“我便是‘香积苑’的总管,有二十来个弟子听我差遣呢。”

“知香姐姐,我也可以去‘香积苑’吗?”小粟手中攥着一个小发糕,含混不清的问道。经过这数十日的航行,他对知香的手艺和丁澈的剑法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能让知香姐姐差遣相当有面子。

“当然可以,只要你娘同意。”知香摸了摸小粟的头,转头看着伊卿沅,道:“伊姑娘,律先生让我转告你,用完早点后,请和小粟一起去见他和其他的几位执事。”

“有劳知香姑娘了。”伊卿沅道。对星月岛上的一切,她都充满了好奇,得知马上要见到岛上的几位执事,她心中既期待,又略有些紧张。

用完早点,三人走出了小屋,只见所在之处是一个小村落,有数百座黑石砌成的小屋,村落之后便是高大的月神山。知香领着伊卿沅和小粟往月神山的方向进发,一路上遇到不少星月岛弟子,他们见伊卿沅和小粟是新面孔,都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出得这片村落,看到大片整齐的农田,有弟子耕作其中。伊卿沅好奇的问道:“知香姑娘,月岛上住了这许多人,还开垦了农田,却不知哪里有如此多的淡水供给。”

“几乎都来自月神山。”知香道,“山顶上有大量冰层,常年有冰雪融水流至山下,形成几处水潭,其中一处就在农田附近,潭水被引来灌溉。除此之外,这地下还有不少水脉,我们居住的地方打了好几口井供水。这月神山上流下来的水带着甜味,月神山脚下的土壤又异常肥沃,是以月岛上种出的蔬果谷物味道特别好。”

“原来如此。”伊卿沅道,“难怪今早的豆浆异常香甜。”

经过农田不久,前方出现一座较大的石屋。知香遥遥一指,道:“那是月神堂,几位执事先生便是在那里了。”伊卿沅见那石屋与村落中其他石屋相仿,结构简单,外观朴实,显然也是由岛上弟子动手搭建而成,与星岛上的宫殿实是有天壤之别。知香将伊卿沅母子二人带到月神堂门口,轻叩大门,道:“诸位先生,伊姑娘与小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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