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庐内,暖炉腾烟,茶香四溢,诸葛均与黄承彦相对而坐,双方腿下均是有着两条防寒的单薄垫褥。
这个时候高脚家具椅子还没有流传开来,古人还是喜欢席地而坐。而这跪坐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容易让人患风湿。
这是个陋习!
一股刺骨的寒意涌遍了诸葛均的全身,若非他腿下垫了两条垫褥,腿非冻僵不可。
先前与那刘备谈话倒还好,两人多是站着对一副布制地图指指点点,可现在却是跪坐着。诸葛均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早点造出椅子,让汉人改掉席地而坐的这个陋习。
他倒是真想卷床毯子把自己给裹起来,可是人家黄承彦还在,总不能不顾形象地去做这荒唐之事吧?
“三郎,这水中为何物啊?”黄承彦拿起陶制小茶杯,正准备小酌一口,却忽然发现水中有异物漂浮。
老眼昏花的他,此时也是起到了杯弓蛇影的效应,一个不慎便将茶杯迭落,弄得狐裘大衣的近地处打湿一片。
诸葛均唯恐黄承彦误会,急忙卷起衣襟为黄承彦拭水,解释道:“黄老公无事吧?这杯水乃是我放的茶叶,只因我发现以沸水泡茶可以让水清甜甘咧。倒是让黄老公受惊了,是均疏忽了!”
“诶,无事无事。”黄承彦连忙摆摆手,又从地上捻起一粒茶叶渣送入嘴中,细细碎碎咀嚼了一下。
这种感觉,与那煮过的茶叶大不一样,不似有糜烂之感,还有些嚼劲。虽有嚼劲,却也不似那生茶叶一般苦涩生硬。
黄承彦又情不自禁地饮了一口茶水,只觉得火球烫舌一般,又慢慢一吞,茶水从喉一路滚至腹中,体内暖和无比。
嘴里余下的,便是这先苦后甜的清感,简直不要太美味!
黄承彦一脸的享受,仿佛徜徉在一片淡香的海洋,欣然问道:“三郎从哪位庖厨下学得此法?甚有滋味!”
“却是均自己贪嘴,草创了此法。黄老公既喜,不如多饮几杯。”诸葛均淡淡道,暗忖道,泡茶当然比煮茶好喝啊!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知道烘干茶叶的粗制法,今天泡出来的茶会更好喝。
想想后世的那些精制茶叶,诸葛均眼神中就流露出一股神往。
“唔……”黄承言却是没有再饮,反而欲言又止,仿佛是若有所思。
诸葛均自以为读懂了黄承彦的心思,对黄承彦笑道:“黄老公,何必有所顾虑。均这泡茶之法尚在完善中,日后成法,自当授与黄老公。”
“不,不是这个……”黄承言一直否认,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诸葛均全当他是脸皮薄了。
黄承彦的内心是纠结无比的,孔明不在,我究竟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诸葛均?
反正先将人骗走就是了!
“老夫此来还有一事,便是让三郎随我一同去赴一个宴。”黄承彦始终闪烁其词。
“哦?那均便随黄老公同去。”
黄承彦一听,却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诸葛均赚到手了。早知如此,自己先前为何还要拐弯抹角地说?
诸葛均倒是没多想。赴宴?肯定是去赴家宴吧?不过,他心中还是要有些隐隐的不安。
二哥诸葛亮为了安心读书,便将妻儿安排在岳父家,还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看。
不知道自己此行会不会见到黄月英?黄月英可是留名青史的丑女啊!可就是这样一个丑女,却成了诸葛亮的老婆。
当年读书时,诸葛均就被这段历史给雷得外焦里嫩,虽然黄月英是才女,但诸葛均还是有种诸葛亮大白菜被某种动物拱了的感觉。
这只能说明我二哥是个注重内涵的人!
二哥啊,听说你老婆很丑!我有点害怕,怎么办呐?
诸葛均的内心是忐忑的。
“事不宜迟,便动身吧!”黄承言出了草堂,身边的童子早为他牵好驴了。
王冲也是一脸激动地跑到那个书童的身旁去,两人聊得别提有多欢实了。
诸葛均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莫名“心寒”。这就是所谓的,年龄代沟么?
你们都这样了,哥还有不去的理由么?
诸葛均无奈地摇摇头,只怪自己一时轻率,答应了黄承彦。
古代套路太深,上帝请你放我回现代吧!
想想自己今天先是被刘备套路,而后又被黄承彦套路,诸葛均内心是苦逼无比的。
诸葛均系上布大衣后,便出了房门,顺变锁上了屋,暗想,这年头盗贼也挺多的,还是小心为妙。我们这些山野村夫既怕贼偷,也爬贼惦记啊!
眼见众人化作一道烟走了,诸葛均在房前屋后转悠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匹马。
他不禁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哀鸣,二哥啊!你智商那么高,怎么可以这么穷?连头马都买不起!就算是你去当骗子,也能赚得满盆金银吧?
没办法,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诸葛均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只觉得自己的格逼碎了满地。
这一路过桥穿岗的,诸葛均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觉得腿脚有些发酸了。算算时间,约摸过了四个时辰。
诸葛均也是有怨气的,黄老啊,你家究竟是有多远啊?难道是住在黄土高坡?亦或是你想把我们这几个小子拐去卖了?
正有气无力时,诸葛均却听见一声欢呼:“到紫山镇了!”
诸葛均抬眼一看,果然是到了一处异常热闹的镇集。整个镇集的建筑都是用土木建造的,虽不是特别高大上,诸葛均也觉得比自己家的茅草庐好多了。
这个镇集人流量很大,街上车马往来,人流不息。街道两旁倒是有不少的商贩,叫卖声、吆喝声、响物声不绝于耳,构成了一副喧嚣的市井之相。
王冲被那个书童拉着左逛逛右瞧瞧,满脸的惊奇,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一般。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口。那宅门修得十分气派,足有八尺宽,三丈多高,门是用巨木制的,还上了红漆,镶了铜边框和铜把手。
院墙似乎也是用平整的大条青石砌的,墙面还抹白了。这般白墙黑瓦,诸葛均一路走来却也只看见这一家。
看来二哥的岳父是个土豪啊,居然拥有这样一座大豪宅。
诸葛均惊叹之际,黄承彦却早已和王冲他们转进了府中。他也是大步流星地往大豪宅里跑。
突然冒出两个身穿粗布衣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皆是伸出手臂横在诸葛均身前。
诸葛均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正欲问这两个汉子何故阻拦。不想他二人却是笑眯眯地向诸葛均伸出手,言和语平地说:“不知公子来此赴宴,可有贺钱?”
贺钱?贺钱是什么鬼?
诸葛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贺钱就是后世俗称的份子钱。
不过怎么能让哥交分子钱呢?哥是黄承彦女婿的亲弟弟啊!古代哪有让亲戚交分子钱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