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队进行了重新的分配,每辆车中一半的皇族一半的民女共乘,贵族坐在中间,而民女则要受着寒风坐在四周替皇族宗室们遮风挡雨。
因为肚子被填的满满的,我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生性好动,有了力气之后便实在不能忍受长路漫漫的百无聊赖,便忍不住在赵椅边上不停地蠕动,一分一秒也不能消停。
“金玲,你是属猴的吗?”赵椅终于忍不住了,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吃痛道:“不要拍我的头,大人说了会长不高的!”
“别乱动,安静点坐好。”
“不行,不动会很难受!”
赵椅沉默了半晌,忽然用古怪的语气对我说:“金玲,下次别再这样冒险了。”
我心知他指的是我故意纵火又自己往里闯的事,却不想再被他提起,我看了看赵椅的脸色因为吃饱了饭变得红润起来,便装傻充愣道:“我只是动两下,又不是犯法,金人不会打我的。”
果然,我听到赵椅重重的叹息声。
我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问赵椅:“椅子,你姐姐她们都说是我娘和崔娘娘害了你娘,你相信吗?”
赵椅说:“我娘很早就去世了,当时你还没出生。不论上一代人的恩怨如何,你是无辜的,况且,我觉得李充媛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突然摸了摸我的头,“金玲也是很好的孩子。”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转头问赵椅边上的赵楒:“喂,你也不讨厌我嘛?”
赵楒傻傻地冲我笑了一下:“玲妹生得这样好看,我欢喜你还来不及呢。”
我一时对这对傻兄弟俩感到无比的无语,仰天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忽然,我身后的一名约莫十二岁的女子突然将脖子伸到前面,问我道:“殿下可是那位求讹鲁观给我们发了粮的纯福帝姬?”
我扭头一看,女子虽蓬头垢面,却仍然掩盖不了其清俊的面容,杏目微张,黛眉长敛,眉宇间倒是透着一股书卷气来,我好奇,便问道:“我的确是纯福。姐姐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敢问姐姐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殿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了民女,民女是太医院院卿刘庇之女刘菀青,车行不便,就在此见过帝姬了。”说罢,她向我低了低腰身。
“你是刘院卿的千金?”我惊喜道,“怪不得见姐姐气质不凡不似民间普通村妇,原来是出自医药世家。”
“说来惭愧。上次听闻帝姬身受重责,险些丧命,而我本来识得附近有几味草药,可治外伤,我却在后面的车队中,也寻不见帝姬。”
我挥挥手,“罢了,如今我已大好,现沦为阶下囚,怕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老天还不甘愿让我这么快便去了。”
“殿下这是哪里话。”刘菀青竟大胆捏了捏我的脸颊,像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小妹般亲昵。
我颇有玩味地佯装发怒地逗她,“大胆,敢捏本帝姬的脸颊,刘氏,你可知罪?”
没想到她倒挺配合我的装模作样,向我深深一拜,“民女知错了,帝姬饶了我罢!”
我和她都忍不住笑起来,但过了不多时,我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因为找不到娘和绎心,我始终开心不起来。
“这位殿下是?”刘菀青看向赵椅,我熟络地在赵椅的脸上摸溜了两把,搂着他的脖子着抢答道:“这是我弟弟赵椅子!”
“金玲,又胡闹。”
刘菀青仔细打量了赵椅一番,笑道:“原来是嘉国公殿下,有礼了。”
赵椅显然被我刚刚那番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说道:“都到了这步田地,刘家小姐不必再拘礼了,玲妹还小不懂事,适才让刘家小姐见笑了。”
我偷偷向赵椅吐舌扮了个鬼脸。
车突然停了下来,金人让我们下车原地休息片刻。
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辆车里,我们都累得腰酸背痛,我便提议下车一起去附近的草丛里摘点野花,也可以放松放松精神。
牛车停在路边,我们一伙人钻进了路边的草丛中,我忽然闻到一股渐浓渐淡的花香,寻着气味望过去,果然寻到一片洁白可人的点地梅。
这种小野花在宫里我也见过,只是因为它容易繁殖,开得遍地都是,姿色又平庸,不适合生长高贵的皇宫大院,在于是公里的花匠们为了讨贵人的欢心,纷纷将它们除了去,只是它们的生命里太顽强了,往往是那些花匠们除得手脚酸麻,也没能将这些早春开的点地梅除了干净。
我偏偏喜爱这点地梅,我喜欢它旺盛的生命力,喜欢它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我折了许多点地梅,又配合了边上的野草,让赵椅替我编了个花环,我笑吟吟地戴在头上,阳光洒在我的头上,身上,白花花的一片,有些刺眼。
我将剩下的点地梅送给赵楒,送到他鼻子前面让他闻,我笑嘻嘻地问他:“阿楒,你闻闻我送你的花香不香?”
赵楒傻呵呵地只会笑,连忙点头道:“香!香!”
赵椅无奈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低头耳语道:“我家阿弟的魂都被你勾没啦,只顾着说香。忘了告诉你,其实,楒儿他生来就没有嗅觉。”
我一愣,看着傻乎乎捧着我的花一个劲边闻边说香的赵楒,心里竟油然对他生出一番怜惜之情。
“串珠姐姐,刘家姐姐,你们也让我椅哥编个花环吧,你们别看他是男孩子,心思和手上功夫那可是比女子还要细腻呢!”我打趣道。
赵椅突然偏过头来看我,说道“金玲,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一愣,才意识到刚刚我没有叫他赵椅子,而是叫了他椅哥。
我是一头倔牛,平日里赵椅一直被我欺负惯了,我不愿服软叫他一声哥哥,而且我也不想承认我现在的年龄确实比赵椅小上许多,因此赵椅总想着让我改口叫他哥哥,而不是“赵椅子”这种又难听又像太监一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