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凰望着那双透亮的眼睛,那双带着两分笑意,三分轻狂,五分算计的双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老样子。
刘尚自知辩不过他,也就不自讨苦吃了。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像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般同慕析梧谈笑着。
“枉我活了这把岁数,竟样样不如你。”
慕析梧一收鱼竿,顺着他的话说道“鄙人也是很费解,为什么您偏偏就杠上我了呢?”
刘尚看着少年那幅悠然的样子不禁苦笑着摇头,初入政界时只听那管经济的慕家有个铁血的慕夫人,狠辣的手腕无人能及,短短几年就将慕家的实力提升到其余几家无法触及的地位。在慕夫人的独裁统治下,贫民阶级出身的他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这样的形势一直持续至五年前。那场革命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将那慕夫人逼死了,事情才算平息。那时的政界,尤其是经济这一块混乱至极,他刘尚就是抓住了那时的机遇才算出人头地。可谁知,慕家夫人留下的那个儿子,竟然以十六岁的幼龄担负起了经联首席这一重任,一时间国务大厦一片哗然,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刘尚见形势如此以为那十六岁的少年得那六角白玉桌的一席之地不过是昙花一现。可谁知,政治的风家,公安的顾家,军事的韩家,文化的明家,甚至就连外交的东方家那时竟然团结一致力保那慕家少年。
他刘尚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如此团结的世家贵族,于是只好忍气吞声,伺机而动。他本以为,少年下台不过时间上的问题然而,一年一年的过去,M国的经济竟然在稳步上升,那少年在国务大厦的地位扶摇直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尚再无翻身之日。
那日,他伶仃大醉,远远地看见那少年走来,明眸皓齿,浅笑悠然,一身银白色的考究西装,银辉笼罩,好似九天之上的神仙。
他说“老爷爷,您喝多了,用不用我派司机送你回家?”
只一句话,当时的刘尚悲哀的想笑。
就在那一晚,他仿佛重生了般,从此人生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择手段的赢过那个少年。
后来,他就加入了那伙人,正直清明的刘尚就成了掌控毒品市场的大毒枭荼蘼。
他以为,凭借着那伙人的势力,必然能与世家贵族相抗衡。
但是谁又能想到,那根本是一条不归路,待他深觉其中的可怕时,再想全身而退已经晚了。
往事回忆至此,他突然发现当年的自己偏执的可笑,何必认真呢,他慕析梧是慕家家主,M国世家贵族的领头人,而自己,不过是个贫民,刘家连世家都不算,斗不过人家不是很正常吗。
又何必,与那些丧心病狂,十恶不赦的疯子为伍,让更多无辜的人遭遇不幸呢。
“慕小先生,出身名门到底是什么感觉?”
慕析梧听他这么问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有些伤脑筋的说“这还真没想过,不过,”他话音一顿,目光悠悠的转向林凰。
在接触到那视线后,林凰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头转向别处。
“能选择的话,换一个身份或许能过的轻松点吧。”
刘尚看着两人微妙的气场不禁暗自摇头,也不纠结刚刚的问题,顺手自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给慕析梧。
“这个,才是你的目的吧。”
慕析梧接过u盘,举过头顶半眯着眼看着,笑容越发的灿烂,“还是刘老了解我。”
刘尚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些不忿“自那场暴乱后,M国的毒品市场就纷争不断,偏偏这一块又不是你们慕家能够伸手的。这五年经过我的不断打理差不多平稳下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十几年之内出不了问题。”
“是,是,刘老的能力我当然相信。”慕析梧鉴定后将u盘收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道“您的此举我会作为证据上交法院,争取给您减刑。”
刘尚起身,抚了抚裤子上的灰尘“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他转身,抬起双手,林凰掏出手铐将他拷上,却又听他说“淇滨的那场围剿,是你设计的?”
“不过是给顾思念出了几个主意,设计嘛,谈不上。”
“你的情报是哪来的?”
“这个嘛,”慕析梧悠悠的调子一转,故作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意料之内的回答,刘尚也不愿纠结,只随着林凰朝外走去。
灰白色的青石板上,早有几辆警车等着,公安警察简单的询问了林凰几个问题,就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林凰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沉思了许久,压低了声音同韩花童道“我在刘尚身上按上了‘眼’你时刻盯着点。”
“他不是被带走了吗?为什么还要盯着?”韩花童一边打开追踪器,一边问道。
“先盯着吧,共和军排行第八的荼蘼落网,有些太简单了。”林凰说完,顿了顿,又说道“那个,任务完成了,报告你写完直接给韩军长发过去就行了,还有。”
韩花童正听着认真,见她突然沉默就顺着问道“还有什么?”
“那个,慕析梧和刘尚的录音资料先留下吧,等我回去亲自交给他。”
“啊,好。”
待她交代完完,就顺势摘了隐形耳机,接下来的事韩花童就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详细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转身,就见慕析梧懒懒地倚在暗黄色的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林凰不禁皱起了眉,俩人因为当初那件事几乎可以算作撕破脸了,叫她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她还真做不来。
那边的慕析梧耐心却是极好,就那样笑看着她,也不着急打破尴尬气氛,执着地等着她开口。
清风拂过,淡淡的檀香越发的浓郁,林凰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嗯,那个,好久不见。”
慕析梧透亮的眼睛笑意深不见底,女孩眼里那久久不散的窘迫与羞涩惹得他心里痒痒的,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戏弄,“是啊,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