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妃果真不时地向菀宁提起她的侄儿。菀宁只顾左右而言他。日日如此,只弄得菀宁一段时日很不痛快。津玉都看出来了。
前不久,菀宁还来取笑过她,如今看她这幅样子,津玉倒是有点同情。毕竟菀宁不是她。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有个王妃在,自己做不得主。只是这回要嫁的不是什么王公贵侯。
津玉也不去安慰她,这时候去安慰她,倒有点看奚落她的意思。
经上次菀宁和钱钊一面,那钱钊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日日想着给菀宁送东西进来。虽都是些新奇名贵的,有些只是京城有的东西,她不但提不起兴趣,更觉得碍眼。
菀宁心里抑郁,连日常的精心打扮都免了。在园中远远看见理福允,那般的气宇轩昂,竟连理栋都只能跟在后面。她忽然后悔上次不该招惹那个钱钊!若是再闹出个人来掺杂其中,只怕是弄走了这个,弄不走那个,更无法收拾。于是回房,将钱钊送的东西,让人全都退了回去。
她想,这张易天也是王妃的远房侄子,也算是一家人。不如自己先去和她说自己心许张易天,或许王妃也是乐意的。或是先给理栋说去,但理栋又是王妃的亲儿子,这事上,未必就肯帮她……
她这辈子还未同今日这般无主。
胡景到的那日,王妃派人去请她。她不知是何事。想着不过是又要和我说她的那个好侄儿胡景。为免尴尬,她邀津玉一同去那王妃处。津玉也知道这菀宁郡主向来不作兴她,如今次次去王妃那,必定要和她一起去,应是不想让王妃提那件事。她倒觉得无妨,乐于相助,便和她一同去了。
菀宁一进屋看到个陌生男子在里面,清瘦的身材,清瘦的面庞,穿得是一身蓝衫,虽说长相不差,但并无风度,甚为拘谨。见到菀宁进来,立马站立起来。手脚不知往何处放。
菀宁和津玉呆愣半刻,便立马明白过来了。哪曾想西北到这里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能那么快就到的。不会是胡景得了好消息,高兴得能飞天了吧?
原来这个胡景并不在老家,只因他人推荐,在南边给一个大户人家当私塾教师。
这么些年,虽说自己姑姑是王妃,家里却也没有受到多少恩泽。还如从前般度日。王爷虽是有心帮一把的,但王妃并不同他说起娘家的事。
如今,居然有信给他,还是这么天大的好事。直道时运来也,立马就赶过来了。
菀宁一见,便要扭头就走。
王妃立马叫住她,她没法子,只得忍了上前。
津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出去。菀宁同她说道:“王姐姐,你也在这吧。等我一同回去,我待会还有话跟你说。”说话间,眼神甚是有些哀求之色。津玉心软,也进屋坐着了。
胡景只道有郡主要嫁给她,原想着何来这等好事,不过是个长相堪忧的吧,如今一见,竟是这等绝世美人,竟不只道该如何是好。
王妃说道:“菀宁,景儿也不是外人。来你们见过吧,这是菀宁郡主。”
胡景作揖参拜:“见过郡主妹妹。”
菀宁只觉得生气,想着,谁同你是兄妹。
身子稍微福了福说道:“见过胡公子。”
王妃笑说:“今日算是第一次见面,往后熟稔了,也不用这般客气了。”一边招呼菀宁在她身旁坐下。又摆手让胡景坐下。
菀宁只得上前在王妃跟前。
王妃拉着菀宁的手,说道:“菀宁自幼就是最得王爷和我宠爱的,比她长姐还招人疼,这样的性情,这般的容貌,去哪里找来。”
胡景立马站起来,向王妃跪拜:“多谢王妃抬爱,我竟不知如何感谢,日后必定好生待郡主,不让她受办点委屈。”
王妃笑着点头。
菀宁只气得仰倒。只觉得自己进了狼窝,让这姑侄两个一唱一和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王津玉看着也愤愤不平。她历来遗传着父亲的骨血,见到不平之事,也恨不得拔刀相助。
菀宁泪水要忍不住。把头转向一边,正是对着津玉,津玉看着心酸。菀宁吸了口气,说道:“我不知你们竟是说些什么?我的事,与他何干?”
王妃有些生气,自己是一府之主,今日菀宁竟当着娘家人的面,冲撞,冷眼说道:“这话怎讲,这段时日,我竟是白同你提了这么久?”
津玉说道:“我在这王府中,消息倒是不灵通的,竟不是菀宁妹妹何时许了人。那日跟郡主同我说起以后之事,说是这人生也无多少变数,不过是找些王侯贵族公子嫁了。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菀宁没成想,津玉会替她讲话。
一句话说的胡景脸红的像猪血,他本来就心虚,如今一句抢白,更显窘迫。一句话说的王妃气急了,但也忍着慢声说道:“王姑娘,你年纪比郡主还要长些,你父亲日日愁你许配不出去,给你找了个好的,你只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还没见着哪个姑娘家这么碘着脸皮这么着的,我们菀宁郡主自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又极为孝顺,万不会这么招。”
津玉恨得牙痒痒,这个面热心冷的王妃,果真一戳就见真面目。但想着寄人篱下,也只得忍了。
却见一人走进来说道:“今日有外人在这里,母妃怎么说起王姑娘的不是了,王姑娘自然有她自己的福气。”
这人便是理栋。津玉心里只唤,来得真是时候。
菀宁见是长兄来了,便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津玉也趁机跟了出去。理栋看了她一眼,心里想问她的话,她居然也看出来了,只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
王妃见事情闹成这样,不禁恼羞成怒。说道:“府里这些年竟是养了这么两位好姑娘。”
理栋有些生气,看了一眼胡景,胡景正不知所措的呆着。理栋让人带他先下去,好生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