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燕阳现在已经开始习惯安乐郡主的名号。也慢慢接受了新婢女们,她对自己前些日子对婢女的态度早就感到羞愧。这日早上,画梅在帮她梳头,画莲弯着腰给她整理床铺。燕阳支支吾吾的说道:“画梅姐姐、画莲姐姐,是我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声音甜甜糯糯,带点怯意。
画莲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我们没有侍候好郡主,是我们的过错,哪里能当得起郡主给我们道歉,折了我们的寿。”
回过头,看见镜中的燕阳嘟着嘴。刚睡了起来的她,脸色白里透红,水水的眼睛盛着委屈,加上那个红嘟嘟的小嘴,谁见到这么一个小仙女般的孩子会忍心生气。便笑着走过去,帮着着画莲一起给她梳头,说道:“郡主是因为慧心不在了,想要慧心回来,所以才不开心。这样怎么能叫做对不住我们呢?郡主的心里面对一个下人都如此念念不忘。以后对我们自然也是一样的。跟着这样的小主子,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就会觉得受委屈?”
燕阳抬起头问道:“真的?”
看着那清澈的大眼睛,那张无暇的脸,画莲简直想去轻轻拧一把,不过,她是郡主,当然得忍着,“当然是真的。”画莲肯定的点点头。这个郡主一会多愁善感像个大人,让人难以接近,一会又完全的小孩子心性。
燕阳说道:“我就是觉得慧心姐姐好。你们当然也好,不过我才刚认识你们。”
画梅把她头轻轻摆正,插好簪子。说道:“郡主真美,我从没有见过郡主这么美的姑娘?”
燕阳又抬起头说道:“真的?为什么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嘻嘻嘻。”没脸没皮的笑着。
端水进来的画芍、画芳看到这幅场景也笑了。
(二)
这个怡然斋,除了郡王和世子,再也没有人来过。南清郡王是下了命令的。安乐郡主身患重病,以来需要安心休养,二来从护宁寺,请来大师念经延寿,需满七七四十九天才好。从任何人不得探视。并且安排了几个卫士在外面看守。
这天,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侧妃柳氏要进来探视女儿。被卫士拦着。柳氏便叫跟着的老妈子和婢女闹腾。说当娘的想看重病的女儿,倒是不许了,这算是什么事。说着,仗着自己是侧妃,就要往里面冲。卫士也不好拦着,只得让人从里面关了二门。
柳氏在外面破口大骂。燕阳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书,听到了吵声。几个婢女稍显紧张的围着她。她皱了眉头,她最不喜欢人喧哗,让人心里不安,她自幼胆小,若是在以前的皇宫里,有人喧闹扰了燕阳公主清净,恐怕是小命难保的。燕阳心想,原来这安乐郡主的母亲竟是这样没规矩的,怪不得郡王上次说要是相处不来就算了,看样子,以后还得小心应付。
对于这个亲生母亲不能探视女儿的病情,几个婢女们也是觉得奇怪的。但是谁敢多想。大户人家,说不得事情多的是。这个郡主看起来是很得郡王重视的。成为各位妻妾争夺对象也是没有的事。这个侧妃必定是做了什么不得郡王心的事,才会这样。
外面喧哗了一阵,也就渐停了。郡王派人来,将那些仗着侧妃架势闹腾的人,都抓了去。侧妃也被训斥并禁足了。这下子,满府里的人自然是不到怡然斋来了,平常能绕开就不路过。燕阳的日子也算过得平淡。
(三)
一日清晨,世子过燕阳这边。燕阳穿着件淡粉色袄子,绣着粉红花瓣,白色的狐毛领边,更显得整个人娇嫩可爱,正坐在秋千上,原本南王装在世子书房那边的秋千也让人搬到这边来了。燕阳踮着脚尖轻轻摇晃,她的胆子小,没有人扶着是万不敢使劲摇晃的。
这会,正怡然自得的看着画莲她们正将采摘来的菊花放在萝箕里晒。晒干了,可以装成菊花枕头,通关窍,利滞气,也有助于改善燕阳的睡眠质量。
世子进来,燕阳就立刻从秋千上蹦下来了。秋千装得高,她的脚尖刚好点地。画莲看着她猛地蹦下来,忙叫道:“郡主小心摔着!”
世子抱来一把古琴。小厮在后头端着架子。燕阳兴冲冲的跟在后头。
“上次听妹妹弹琴,小小年纪,也是颇有灵性的。如今你在这院子里也不得出去,我给你挑了把好琴,你若是喜欢,得空就练练。”
燕阳说道:“我弹得不好,我喜欢听哥哥弹的。”
“你上次不是弹了首高山流水吗?我听着就不错,这回,我给你拿来了谱子,你再给我弹弹。”
说着就拉着燕阳过来,燕阳本来对自己的琴艺倒是不觉得怎样,但上次在山上听得世子弹了曲之后,忽然就惭愧了,这回就忸怩起来。断不肯出丑了。直说:“等哥哥走了,我再练练,练好而来再给哥哥听。”
“那也行,恰巧,我也要离开王府好些日子。等我回来,刚好可以听得你的成果,不过,眼下,不方便给你请乐师,你得自己练着才好。”
“哥哥这是要去哪里?”燕阳有点紧张地问道。
理朔知道她的担心,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去利州,是我们最南边的封地,如今我们的封地少了一半,自然是很多事情要处理的。父王不能事事亲为,我身为世子,当然要为父王分担的。”
看着理朔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燕阳又问道:“那,哥哥要去多久?”
“能赶上回家过年吧。”
“过年?这么久?”
“不久啊,你算算,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哥哥是男子啊,当然志在四方,需要做很多事情。不像你这个小女孩子,天天爱哭……”
燕阳低下头,不做声。
世子怕她又要哭,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的一切我都嘱咐好了,父王在府里,断不会有人寻你的麻烦。等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出院子了,那时候,我再带你出府去玩也是有机会的。”
“真的?出府。”
“真的,”说着理朔就起身了:“我马上就得走,临走前来给妹妹告个别。你好生在家呆着。若是有事,直接派人找父王就是。”
燕阳不能开口留世子,只能接受。
世子这招速战速决,不给燕阳流眼泪的机会就要匆匆出门,前脚刚出门,想着又回来,摸了摸燕阳的脸蛋,说道:“还有,我回来可还要检查的你的琴艺,若还是弹得断续,我都要替你害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