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趟下山总算是没有白来。她心里想着,又转念一想,我是从山里出来的,一会就要见王妃,万不能表现出一点俗气来,白让人瞧不起。便是住着这样的房子,若是狗眼看人低,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妃这几日身子不爽,本来是不见客的。但是宵王说了,这女孩子,还是见见,要亲切些。
待王津玉进了里间,虽是隆冬,房间里却是暖烘烘,并没有熏香,空气中只飘着些淡雅的香气。王妃半躺在软榻上,身边围着几个小儿女,都穿着一色清雅的丝质家常服。看到王津玉被人领进门,身边两个侍女就搀扶着王妃坐好。宵王妃不到四十岁,长得端庄温婉,因为大病初愈,穿得暖和一些,膝盖上也盖上条毛毯。
王津玉行了礼,宵王妃笑着招手让她过去,王津玉迟疑了一下,走上前。王妃拉着她的手,说道,一路上累了吧。说着让人端了条凳子在她近旁坐着。
王津玉更是糊涂,这王妃也太平易近人了,越是这样,自己越发要懂得矜持知礼。说道:“不累,家父到王府有要事与王爷相商,我原本是不该来的。但是父亲念我一个人常年待在山上,有些孤零,平常也无可去处,只道王妃是个极其和善之人,就让我随着来。”
王妃笑说道:“你一个人在山上是孤苦了些。只跟着个父亲。我这几个孩子,家里倒是热闹,就是顽皮了些,有时候闹得我头晕眼花。你若是不嫌,有空常走动走动。”
王津玉稍稍看了身边的几个孩子,共有五个孩子,年岁也各有不同。最大的和王津玉年岁上下,最小的还需奶妈在一旁伺候着。这几个孩子也正在好奇的打量她。这王津玉太不相同了。和他们平时见到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
年纪最长一位郡主即是宵王二女宛宁郡主理茹旻,前头还有一位姐姐已经出嫁。她坐在王津玉的对面冲她微微一笑说道:“可是辛苦王小姐了。”
小一点的陶然郡主还值垂髫之年,面容圆满,鼻腻鹅脂,稚气未脱,异常活泼,拉着王津玉的手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王津玉答道:“我叫王津玉,今年十六了。”
陶然郡主说道:“果真比我们还大些。是我们的姐姐。”
王津玉说道:“可是不敢当。”
陶然郡主说道:“王姐姐,你刚刚说的山上是哪里?好玩吗?”
王津玉说道:“我的家在山上住着,那里风景很美。春天溪水淙淙,夏天郁郁葱葱,秋天满山红叶,冬天银装素裹。还有很多小动物……”一席话说的孩子们耳朵都竖了起来。
王妃也笑着听着。看着王津玉和她的一群孩子。觉得这个王津玉是个顶与众不同的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人都说一白遮百丑。这位王姑娘倒是不白,但是那肤色健康发亮,也是很美的。穿得衣服也不甚华丽,在一群贵族孩子中间说着她住在山上的事情,不但不让人觉得低下,甚至也跟着向往起来。
(二)
正说着。进了一个侍女禀报说世子和张公子在外面求见。王妃想了一会,说道:“就说我知道了,有女客在,不方便见他们,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王津玉赶紧起身说道:“不打紧的,不怕王妃笑话,我从小被爹爹带着,见得人多了,皮也厚,无妨的。”赶紧说完,又觉得把自己说得太过了,不妥。心下有点懊恼。
王妃心想,这世子是无所谓的,但是太子第一次来拜见她,虽然说现在以她内侄的身份,但是毕竟是太子,说是有女客在,到底是把他拒之门外。于是冲侍女说道:“既然这样,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理栋和理福允一前一后的进来。理栋先是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端坐在王妃旁边,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自然洒脱的气息,在一群郡主中间,倒是显得她顾盼生辉,与众不同。理栋上前行了个礼说道:“母亲身上可好了些?”
王妃说道:“好多了。”
理福允也道:“姑母身上大好了就好。我这几日不在府中,也没有及时来看姑母。”
“天儿不用客气。我只是感了些风寒。你们长大了,出门在外都能担事了,我也安心。”
有人又端来凳子,理栋理福允坐定。理栋也直拿眼睛看着王津玉。他有一借四个妹子,一个已经出嫁,在这三个妹子属宛宁郡主理茹旻的年纪最长,宛宁郡主长得漂亮,王府是人人皆知的。就是在他的记忆里,别的府上或是外头见过的一些姑娘也没有人越过宛宁去。就在这么一个美人身边,王津玉倒是没有比下去。虽然说五官不够妹妹精致,但是自有一段风流在里面,熠熠生辉。显得屋内其他郡主看着都略有些苍白了。
理福允也拿眼睛看了眼王津玉,心里只想着这莫不就是王建德的女儿。
王津玉倒是拿眼睛瞟了一眼理福允,便有些呆怔。世间竟然有这么美的男子,长得这样的好,本来感觉甚好的她,忽然就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做准备,虽是穿了件最满意的衣服来,但是今天出门仓促,竟然没有仔细打扮,恍惚间都有些自卑起来。
这是理茹旻第二次看见这个表哥,虽然说是在同一府里,这个表哥似乎一直很忙,难得机会见着。这回见过,又觉得他比当日长得还要俊朗高大些,拿眼睛多看了几眼,又觉得不妥,赶紧转向看她自己的哥哥。
王妃说道:“这是王姑娘,你们见过吧。”
三个互相行了礼,坐下。
王妃说道:“王姑娘随他父亲从家里,一路颠簸,也没得休息,就被这几个姐妹缠着讲她山上的事。”
理栋道:“这倒是新鲜,我也没听过,姑娘也讲给我听听。”
王津玉不好意思起来:“都是山村的事情,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可讲的。”这么一说,几个孩子也要她接着讲下去。
陶然郡主和王津玉已开始熟稔,和她说道:“你刚可说到你曾随你的父亲去打猎,刚要讲,两个哥哥就进来了,你继续说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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