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昭基只叫人将自己关了,并不取自己的性命。接下来,又该如何处置她?将她送回去?还是借机问宵王的罪过。太子闹出这样的丑事,想他也不会张扬,怪得别人,自己撇的干净。
到了吃饭时分,便有人送来吃食,也没有理她,只关了好几日。方有人来宣旨,来着竟是大太监高公公,说是跟姑娘道喜了。燕阳听了心里突突地跳:莫不是真把她许配给谁了?
“喜从何来?”
“皇上的旨意,让姑娘日后就在御前伺候。”
“御前伺候?”
“正是,姑娘还是赶紧梳洗一下,换了衣服,跟老奴一起谢恩去吧。”
再见到理昭基,他俨然回到了记忆中那个冷面帝皇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喜怒,直教人心里发怵。她开始默默地当她的婢女,虽不再是小姐,但也只是些端茶倒水,高公公对她又极为客气,并不曾累着,那理昭基也不曾再理会她,让她松了口气,更庆幸自己从此脱离了太子的纠缠。
那日出了殿,迎面就碰上了慎王理恪。行过礼,两下站定,理恪说道:“叫你在这里伺候也是个折中的法子,太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你安心呆着些,若有个不顺或是遭排挤也是正常的,你只需忍耐着,待我回关中,还把你带走。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随你。”
“谢慎王殿下!”待抬起头,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那日,撞见的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那日正是她执勤,守在殿外,远远地就见太子理业走了过来,燕阳竟有些心慌,左右看着无处躲,只得将头低下,靠边行礼。
理业走她身边过,停也未停,冷哼一声便过去了。燕阳舒了口气,跟着进去布茶。
她倒也不再低垂着脑袋,只想着,我今日这般,都是你惹出的事端来,偏生我为何要见着你心虚。
于是也胸中坦荡,只当一般的皇子来了,安顿完毕,走了出去,天闷的有些难受,直觉着胸口也有些闷,又唤一旁的菱娟说道:“好姐姐,我胸口愈发闷得慌,待会里头要是有人传唤,你替我进去吧。”
菱娟也是个好说话的,自然答应。
她走出大殿,只靠着柱子深呼着气,午后,天色已然渐暗,乌云翻滚,又要一场大雨。
兀自待了一会,刚回过身,就见太子朝她走来,已是步步逼近,她也昂着头,等着他过来说些什么。
没成想,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只打的她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手抓着柱子才没有翻下去。
“贱人,好一场戏,敢把我骗的团团住!又竟敢和理恪联手。别以为,你到了皇上跟前,我就奈何不了你,你给我记住,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不是我的,日后若是你还不依,迟早死在我手里!”
燕阳缓过神来,捂着脸,已肿了老高,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只忍着泪,拿着眼睛瞪着他。
纵使心有百般地恨意,但和美人四目相对,又觉得爱起来,便要伸手过去摸她的脸,燕阳避开,又惹恼了他,便一把把她抓住,要强来。燕阳左右避之不及,正要抬起手来,给他一巴掌,报这一掌之仇,又想起理恪说的“忍”字,只得又放了下来,左右挣扎。
旁边守卫听了声音,见是太子,又不敢上前管事。正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这里是皇上的紫华殿外,太子殿下莫不是走错了地方,在这里便行起此等事情来,只怕里头的皇上已经听见了,正问外头是谁呢。”
来者便是姜恺。太子看看左右已有侍卫,这才放开燕阳,对姜恺冷哼道:“乳臭小子,端的要你多管闲事。”
“小侄不敢,只是皇上传召,不巧见太子如此这般。京城内现都说太子那日竟为一个女的拿兵找上了慎王府,被我父亲拿了到皇上面前。我总是不信,太子殿下这么个行事妥当的储君也能做出那样的荒诞事,如今见了这个,才有八分信了。”
“你愈发出息了,我同你说过,你年纪尚小,来日方长,别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有你的一天。”说罢拂袖离去。
再见到姜恺,燕阳更觉烦闷,只觉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应说这姜恺,屡次救自己于水火,对他应是心里感激,只因他对自己又存了份心思,他待自己又有恩,更是不能恼他,于是见他,比见那太子还要让她烦闷。
这些,姜恺全然不知,上前说道:“未伤着哪里吧?”又见她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心下吃惊,就要用手来看。燕阳急忙躲开说道:“你方才说了太子,这回你自己倒是不注意。”
姜恺说道:“我也是一时情急,那太子未免也心狠些,皇上跟前的人,出手这么重,还打在脸上,半点顾忌也没有,真正是狂到无边了。”
“皇上既然传你,你就赶紧进去了,我这里自有说法。”
“你这样,我怎么忍心离去。”
“紫华殿外,你同我讲这许多的话,已经是置我于险境。”
姜恺说道:“我先进去,一会再来找你。“
“嗳……”
听见叫唤,姜恺急忙转身问道:“有何事?”
燕阳也不顾羞怯,说道:“听说你在皇上跟前求了婚。”
姜恺笑道:“你也知道了?正是,你知道我的心的,我自从见了你,一时一刻……”
还未等他说完,燕阳说道:“你若是要我活着,可千万别提这样的事情。我的事,已经有慎王和太子搀和在里头,皇上早已认定我是个祸祟。我今日得以在皇上跟前伺候,暂避这风头,已经是造化,你若是又要提起,恐怕是旧事新事一起上头,皇上便不留我的命了。”
姜恺笑道:“便是了,我自然舍不得你的命,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别自有分寸,上次我同你讲了,你还和皇上提起求婚的事。别说皇上同意了,就是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
“你和那太子,又有何分别,只是将自己的意愿放在前头。却未曾问过我的意思。我也不是那物件,凭你们都要了去,实在不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句话,说的姜恺痴住,行下礼道:“我那时,只是救你心切,却未曾想你所想。真是得罪了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日后,必定先求得姑娘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