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理朔安顿好燕阳,朝宫里去了。那边理恪回到府里,推开燕阳的房门,却是没有人影。只见地上剩下那只玉簪子。
画莲知晓燕阳已经被人带走,但具体是宵王那边的人,还是理朔这边的人却是不知道。
理恪叫来她:“你们家姑娘被人带走了,我留你也无用,你自去寻她,也省得她孤单。”
“王爷不打算寻她?”
理恪冷笑,手里之把玩着那块被燕阳丢掷,又被他捡起的玉佩。
画莲出了慎王府,转了好大的圈,确认没有人跟随着她,才去寻理朔,理朔却不承认燕阳在他处。
燕阳又一次置身在陌生的环境里,缓缓出了房门,这个院子并不大,估计是不想招人耳目特意选的低调处。丫头也只有一两个。再往外走,门只是关着,想要开门,外面两个男丁问是谁,听是女主子,忙给她隔墙请安,又求她不要出去。她只得回身。
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虽是命运多舛,时常奔波,但似乎从小就这样一直被囚禁着,一如她在京城中被关押的其他兄弟姐妹。
她一直呆坐着,直到外院的响动惊醒了她。跟在她旁边的丫鬟也有些惊慌,让她立刻进屋。
燕阳不以为然道:“你去前头看看什么事。”那丫鬟得命去了。
外头的声音愈来愈喧闹,隐约还有女声高声呵斥,虽然离得远听不真切,但燕阳立马就觉得这个声音是赵锦儿的。她忽然觉得很烦闷,对自己存在这个院子里感到很羞耻。她恨不得能插翅飞离这里。
起身,想起丫头已经被她打发到前面去了,不再与她寸步不离。而自己刚去后院转了转,知道那里还有个侧门。
她急往后头走,果真没有人看守,悄声开门出了院子,四处打量无人,便飞也似的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只是飞奔,一如那日理恪带着她骑着马飞驰在草地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慎王府这个匾额出现在眼前,她才停住脚。
她停了半刻,却没有进去。
第二日,宫里派人来接燕阳进宫,却说是人已经没了,指不定是昨日太子趁乱将人劫走了。
宫里派来的刘公公道:“慎王殿下莫要再拿小的开玩笑了,昨日龙颜大怒尤让人心悸,今日若交不了差,小的倒霉,怕是慎王殿下也要受皇上的责罚。”
正说着,又有宫里来人,说是张嫣姑娘已经在宫里了。
原来燕阳并未进慎王府,而是一早径直入了宫,直接面见皇帝。
理昭基看着跪着的燕阳,上次见了一面,也未见分明,今日再见更觉得是个绝色女子,怪不得自己的两个儿子为她而争斗。
从古至今多有教训,红颜祸水,这样的女子,又进了宫,如今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更应该速除之,以绝后患。古来作孽女子多有孽命,一定要她死在自己跟前,才算是了事。
况且她是全州送来的,宵王使了一步好棋啊,只可惜,这颗棋子太过锋芒。
“你倒是有些胆量,自己跑来了。”
“小女自知自己罪无可恕,无处可藏,唯有面见圣上或能得圣上垂怜。”
理昭基眯着眼睛:“哦?你是觉着朕会因为你的几分样貌而饶恕你?”
“小女不敢,然则事有因方有果,小女身份卑贱,无奈进宫,只求每日平安,得以早日回乡,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朕看你是要搅得浪滔天!说,是不是宵王安插你进的宫?”
“皇上明察,宵王初念我是家中孤女,又身体孱弱,故不愿送进京,选了个貌美的女子来献给太子,想太子喜欢,从此替了我,这才和太子结了仇,若是宵王有心让我进宫,为何又行此事?小女失亲,多年只靠宵王抚养,对小女恩重如山,小女进宫,自身倒不值当,只是怕连累了宵王,恩将仇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一切罪过,皆我而起,只求一人承担!”
“那朕便要了你的小命。”
燕阳毫无惧色,抬头笑道:“但凭皇上做主,只求事情因我而起,因我而止,莫要再累他人。”
那一声,忽地让理昭基打了一个寒颤。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乐昌,那日,理昭桓下令杀驸马程轩,她只笑看着被缚在一旁理昭基,只一句:“但凭皇上做主,只求事情因我而起,因我而止,莫要再累他人。”
理昭基素来是个冷酷的,这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真实虚幻难分,只道眼前跪着的是皇姐,立马起身,将她扶起,含泪说道:“皇姐因朕而死,可知朕夺回皇位,已经是皇上。虽是如此,朕日日觉得遗憾,愧对皇姐,一日不得安寝。”
一番话,说的燕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也不敢吭声,只看着他。那理昭基老泪纵横,许久方才看清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乐昌。急忙丢开手来,叫了一声:“滚!”
燕阳虽有满腹狐疑,也只得退下,一个小太监带她至一间小屋安置。
只剩她一人,燕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更来不及想现在的处境,只想着方才理昭基说的话。理昭基为长子,前头只有一个姐姐--乐昌长公主!
这位姑姑,她并未见过,只说是在她出生那年,便因病薨了,父皇言语间对这嫡出的长姐甚为敬重。母后更是说燕阳方出生时,乐昌公主甚是疼爱她,因膝下无子,只拿亲生的看待,若是一般的人家,倒想过继过去。如今她人没了,也没有子嗣,只叫燕阳在她祭日代为拜祭。所以她对这位乐昌姑姑,印象颇为深刻。虽是芳华早逝,如今又听理昭基提起,就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个皇宫一样。
乐昌公主因他而死,不是病死的么?
想了许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这上辈人的恩怨,她这小辈又何尝能够知晓。想了半日,方才关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理昭基只叫人将自己关了,并不取自己的性命。接下来,又该如何处置她?将她送回去?还是借机问宵王的罪过。太子闹出这样的丑事,想他也不会张扬,怪得别人,自己撇的干净。
到了吃饭时分,便有人送来吃食,也没有理她,只关了好几日。方有人来宣旨,来着竟是大太监高公公,说是跟姑娘道喜了。燕阳听了心里突突地跳:莫不是真把她许配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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