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说话算话,当天就让白芷搬进涵院。
华灯初上,最让她愁心的就是床铺问题,不可能让莫言放弃高头软枕打地铺,自己在人家床前擦地铺,看起来像莫言轻视她似的,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等莫言回来再说。
莫言回房之时戌时已过,在此之前白芷将莫言卧房看个遍,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莫言房中连一本像样的话本都没有,白芷在墙角倒是发现一本蓝皮CG,有字无图很是无趣,还被帝君他老人家拿来垫床脚。白芷觉得帝君他老人家一定是发现自己生活过于单调,投胎转世将从前没体会过的乐趣补回来,调剂调剂,待归位之后也得个回忆。
“先生为何还未安寝。”莫言解下外袍坐到床上。白芷自然挨他坐下道:“殿下是主,白止是客鸠占鹊巢,殿下先睡,白止熄灯。”
莫言随她去自顾睡下。
白芷称他不注意手臂一挥给房间罩上一个仙障。莫言现在虽然是凡人,但究竟是帝君转世,残余仙气会引得山精鬼怪前来,罩子一罩可避邪,防止不知好歹的山精鬼怪。
“先生一般都是和衣睡觉么?”暗中莫言开口问道。
白芷翻过身正好对上莫言夜中发亮的双眸,由于贴的较近,莫言浅浅的鼻息喷薄在白芷脸上,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烧。一颗被爱情冻得冰疙瘩似的心似乎有融化的趋势。
曾几何时她在暗恋莫言的时候也想过,要是那一日莫言同她如此亲近,她定会觉得很幸福,就算去斗虚宫做上百十年的扫洒婢女也心甘情愿。
诶!可惜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她都是五百岁孩子他娘了,再也不是懵懂少女,喜欢还是藏在心底的好,不然,也太对不住做下抛妻弃子勾当的阿钰他爹。自己竟然心甘情愿为他生下阿钰,想来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我怕半夜殿下熟睡之时情不自禁对殿下做出禽兽不如只是,这衣衫在下重新缝制改装过,很难解开,殿下可安心入睡。”
莫言道:“先生真真是慧心巧思。”
白芷干干笑道:“呵呵,殿下过誉,殿下有七窍玲珑心,才是真正的慧心巧思。”
莫言对这样的回答大失所望,觉得无趣“唔”一声拉拉被子仰躺睡去。
白芷支起身子坐起来,手指一弹在他鼻下放了一只瞌睡虫后将枕头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将枕头塞入被子中身形一闪,出了房间。
夜深露重,天上皎皎银月让她颇为伤感,自己自醒来过后就没怎么好好和阿钰交流,虽然阿钰比较粘她,但是不大爱说话。她十分疑惑为什么她一个活络性子的仙,能生出阿钰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儿子,很不符合规律,由此她臆测,阿钰的爹是个冷面之人。
阿钰自打出生一直跟在文狸身侧,他的喜好自己一无所知,白芷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待元徽帝君的事解决后,借他老人家的前尘镜一观,找出阿钰那个没良心的阿爹就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是歪瓜裂枣也是阿钰的爹爹。
夜凉如水,白芷坐在屋顶和几只寒鸦、一壶清酒、伴着月阴星君的一轮缺口的银盘睡去。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是一处山谷,山谷中开遍十里红莲,一袭白衣女子赤着脚捂着胸口蹒跚前行,她所过之处红莲开的越发妖艳,白芷没由来的压抑、心痛,似乎那面目模糊女子的痛楚让她感同身受。
“女君…女君”命格要死不活的声音传来,不消说,帝君他老人家出事了。
白芷突然觉得很恼火!半响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很矫情,什么时候她也能为陌生人心痛了?怪哉!
白芷闪身只莫言房前,看到个人形大的缺口的仙障很是无奈,从仙障的缺口来看,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撞开的,而是帝君他老人家自己撞开的,至于目前是凡人的莫言怎样将仙障撕开,白芷举得很费解。诚然,她也懒得去想。
她挥挥手将残缺的仙障收回,朝着东厢方向追寻。她很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在莫言身上寄放自己一点神识。白芷原本是想放点神识在他身上防止意外,在她没来的及赶去保护他的时候撑一撑,却没想到现在那点神识成了寻他的引子。
东厢便是白芷先前住的地方,现在钟嘉洁住着,白芷觉得一向沉稳的帝君遇上爱情也忒疯狂,他大哥把着门站着岗,严防死守,摆明了不让两只小鸳鸯相见,他还偏要去,对此白芷只能感慨唏嘘。
从涵院到东厢要绕过一湾小湖,小湖右边是假山,假山旁种有一排垂柳,现在正值炎炎夏日,湖里接天莲叶芙蕖花开艳艳,正是私hui的好去处。
白芷赶到那里的时候,莫言就矮身在绿杨荫里。她眼里极好的看见一只趴在莫言脸上欢快吸血的蚊子,她想:若是天界什么时候能让蚊子位列仙班,这只极有勇气的蚊子当属第一。
“郎君模样好生俊俏,奴家愿委身于你,同你一度春宵可好。”一妩媚妖娆女子衣衫半解靠在莫言胸前,香肩外lu媚态heng生。
白芷斜眼一看,原来是连炜一族。
莫言冷冷转过脸有意无意朝白芷这里看看,让白芷生出一种使用仙隐之术的她已然暴露那般无措之感。她在莫言转首瞬间弹开那只蚊子顺便解了他身上的禁制,自己优哉游哉的靠在垂柳上,摇着折扇看帝君他老人家如何收场。
“姑娘自重,以后出门穿多些,以免招蚊子。”莫言推开美人起身整理衣襟,抚平衣袖上的褶子,大步流星将要离开却被定在原地。
“郎君觉得我美么?”
“长脸尖嘴的毛团本宫不是没见过,你不算稀罕。”
白芷勾起嘴角,很有道理,青丘连炜帝君比她更稀罕,那皮毛油光水滑的。啧啧啧,手感极好,她有幸摸过一次爱不释手。
狐女听得此言并不生气,依旧调笑道:“想不到郎君竟然能看破奴家真身,这便是缘份,奴家愿与郎君做个lu水夫妻也是极好的。”
狐女媚笑着将手搭在莫言肩上,在世人眼中那是一双白嫩细滑的柔夷,在白芷眼中就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她突然觉得那双爪子极为碍眼,不由自主的扬起折扇轻轻一扇。
莫约是力气大了些,狐女瞬间化成遥遥苍穹中一颗闪闪的星子。
白芷望着天际,月明星稀,让辽阔苍穹多颗星子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她弹弹手指解开莫言的禁制正想离开,转眼又看见几把明晃晃的刀子隐隐发着寒光,从拐角处伸出,白芷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帝君他哥也不是省油的灯,比他更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