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芷,你喜欢睡哪头?”莫言掀开床褥,抚平床榻上的褶子询身问道。白芷拍拍吱嘎作响的木板床道:“左边不错。”
莫言从善如流的掀开左侧的被角缓身躺下。
白芷:“......”
“芷芷,你看着作甚?夜深露寒快快就寝罢!”
白芷看看方才还是金乌东升,眨眼间便成了广寒东升。这里果真是莫言的天下。
莫言好似想到什么,便迅速翻身坐起,将一旁直直站立的阿钰抱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向剥粽子那般将阿钰博得只剩贴身里衣。他便捻熟的剥衣边道:“芷芷,我糊涂,竟然忘了我们的孩儿,是为夫的不是。”
白芷:“......"什么时候帝君他老人家成了她夫君?“阿衍,诚然,阿钰唤你一声父君,但他并非你的孩儿。怪我当时没同你说个明白,阿钰的父君是个贪嘴福薄之人,阿钰讲将将出生他便因贪杯多喝了几口,呛死魂归离恨天了!”白芷惋惜道。为渲染气氛,她还特意做出柔肠百结伤心欲绝状。
她想,她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现在他是阿钰他娘,她再没搞清楚阿钰的生身阿爹之前,她想,他是不会改嫁的。即便是有过那般想法,那也不过是想想罢了!文理说的对,她乃红鸾永世孤的命,即便是她在八万年冉冉时光里有那么几朵桃花,也不过是烂桃花。阿钰她那个抛妻弃子的阿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阿娘,上次你不是说我那短命的阿爹是我将将出生之时,大喜过望便呼朋唤友来大庆三日三夜,然后被一根骨头卡住喉咙,一口气没上来放魂归极乐的么?”阿钰滑紧被子里,侧身用小手臂指着头认真道。
莫言似笑非笑看着两母子悠哉道:“芷芷,你不过将将离开三个时辰,那里转眼间便会有阿钰那般大的孩儿,还有,你莫约是忘了,我们早已成亲的事儿?”
白芷干干一笑道:“哪里哪里!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自然不会忘记,刚刚是同你玩笑,你莫多心。”帝君现在的记忆是她转世十生十世的第一世的记忆,白芷不知晓那个炮灰女仙到底做出甚么出格的事儿,也就权当是陪莫言演一场戏,自己唱一个角儿。
莫言见白芷魂游天际提声道:“芷芷,你莫不是恼我?”
“恼你甚么。”白芷反问,半响,白芷想到莫言现在是个傻子,便宽慰道:“你且安心,无论如何我都不恼你怨你。”
“你以前也曾这么说,但终归还是恼我怨我。”莫言低头喃喃自语。
白芷耳力极好,模模糊糊听到却不是很明切,她坚信,命格定是忘了告诉她什么,或是有意无意避开某些问题。
“阿衍,你在说什么?”
莫言勾起嘴角道:“无甚,芷芷,阿钰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会恼我?亦或是听得我一言解释?”
白芷道:“这是自然。”她一向大度,不同痴儿一般计较。
莫言直直望着她言笑晏晏道:“芷芷,就寝罢!”
白芷愣了愣,掀开阿钰那一头的被角钻进去。她按住砰砰乱跳的心暗自告诫:帝君是可远观不可亲近接触的白莲似的人物,帝君冷面冷心不解风情,暗恋是没有好结果的,你是阿钰他娘,她对得住那个自己忘却了的阿钰的阿爹。
方才莫言那一笑,白芷觉得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他看上连炜的那种感觉,眼前灼灼三千桃花噼嘙盛开,比当初她开始暗恋还是九天之上,不问红尘世事的元徽帝君苏衍那时的感觉更浓烈些。她暗叹:帝君一笑很销魂,自己心花怒放得也不是时候。
白芷隔着被阿钰撑起得高高隆起的被子凝视莫言睡颜,悄然发现,自己无限感概的最多的时候就是和莫言同榻而眠之时。
不知为何,莫言的寝居室的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白芷仰面极目忘却缀满星子的苍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帝君他老人家不对劲。
白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只是,阿钰横着身子不偏不倚的趴在她身上,脑袋枕在她胸口,白芷正欲将他挪下去,阿钰睡眼惺忪道:“阿娘,你睡错方位了。”
白芷:“.....”
“阿娘,你应当是睡在我和父君中间。”
白芷:“......”
阿钰翻过小身板睡在白芷左手边,将白芷推到莫言一侧,弯起眉毛满意道:“这样的方位才对。”
白芷:“......”她家可心的儿子总能让她措手不及。
白芷正欲将阿钰抱回来只是,莫言一个侧身,便将她揽在怀中比肩而眠。白芷身子一僵,将将要挣脱看到莫言安详睡颜,便由得他去,懒得动作。
”阿钰,你同阿娘讲讲那位炮灰女仙的...阿娘和你父君的过去。”白芷对不耻下问这一招运用的十分纯熟。
阿钰小声道:“文狸说阿娘你是健忘性子,做事丢三落四的毛病愈发的深。文狸怕你连同我的来历也忘了。”阿钰漠然看了白芷一眼,声音微冷道:“果不其然,文狸说的乃是大实话,阿娘,你真的忘了我。”
白芷落寞道:“是阿娘的错。”她的确是忘了阿钰的来历,也不知阿钰的生生父君是谁?若不是文狸在大事上从不扯谎还有昆仑虚父老乡亲言辞凿凿的话,她定是不信阿钰是她孩儿的。
文狸说阿钰是她孩儿是,她如同莫言跟他说“我要同你困觉”这句话一般,觉得此乃晴天霹雳。她曾迷惘过失意过,阿钰虽然年少老成且很有可能成为继元徽帝君苏衍,重华神君之外的第三个冷面神君,但她依旧坦然接受。
她是一团气,自然有区于常人的认亲方式。待迷茫过后,白芷便真正面对平白无故出生的阿钰,以及凭空出现的,难以言喻的另一种情感。
阿钰闷声道:“阿娘,我并未责怪过你。”
白芷点头,阿钰又道:“那我同阿娘讲你和父君过去的故事罢,是文狸告诉我的。”
白芷皱眉,文狸那个擅于扯谎的老儿,怎么将他和那倒霉女仙扯一块儿,让阿钰生出那么多的误会。这些,让她很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