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位家丁侍卫、丫鬟婆子提着八角宫灯满院子转悠,这些人无一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莫语衣冠不整神色匆匆压着步伐,一瘸一拐的满院子找媳妇儿。
白芷微微诧异,那日入府刺杀莫言的人竟然不是莫语,而是一纨绔子弟。白芷估摸着,此纨绔子弟定吃了雄性豹子胆,将精气神好好的补了补,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咔嚓完结莫言的精彩人生。
白芷又根据常年看话本的心得推演,莫言定是耽误此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少女或是良家少男,把那纨绔逼得紧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自己先下手来的快捷妥当,即使不成功那说出去也很有面儿。不会被世人冠上衣冠禽兽高帽,他可以以看莫言不顺眼为由,大胆放心的结果他。
白芷十分佩服此公子义无反顾的勇气,这着实让她敬佩,想当初,当初她要是也有此公子冲天勇气,学着那日她当匪首的模样,将苏衍绑回昆仑虚,现在该是何等模样。诚然,这前提是昆仑虚的父老乡亲抵得过元徽帝君冲天一怒。白芷想到这觉得,叹可叹,非常叹!现在几日这番景象,还是将那份纯真的暗恋,埋在心里为好。
“阿娘,父君一直搂着元音不动。”阿钰冷冷开口,白芷蓦然觉得周身气温低了些许,她顺着阿钰所指方向瞧了一眼,低声道:“时辰未到,然他们这样抱着罢!”
命格这次和她说的时辰竟然十分精准。子时三刻,分毫不差,白芷看命格难得清明,便依着他。
莫语绕着凉亭三圈,愣是没发现牡丹花丛里的两只在旱地上的鸳鸯。
阿钰木着脸小手指蠢蠢欲动。命格竟然定下精准的时刻,必然有他的道理,白芷一把搂着阿钰转移话题道:“阿钰,你怎么晓得钟嘉洁便是元音?”
阿钰低头道:“我番命格的天名册看到的,命格和文狸打赌输了,文狸灌了他三坛桃花酿,他哭喊着让我看他精心编排的话本,我便知道了。”命格嗜酒却是三碗倒头就睡的酒量,白芷记下命格的这一弱点,下次见着他倒是可以灌他三十坛,醉不死他喝死他。
“按辈分你该叫元音一声姑姑,你要晓得,尊老爱幼是咱们仙家必备的品行。”白芷开口道。
阿钰认认真真大看她一眼,无奈道:“我知道我应该尊老唤元音一声姑姑,但是,阿娘,你可愿意。”
白芷干干一笑,若是那一天她神志不清,让她孩儿叫元音姑姑那便是她羽化为尘之时。
子时三刻已至,忽然一阵大风刮过,不堪一吹的牡丹花枝被狂风辣风摧花,窝在花丛中的两只鸳鸯将将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白芷宽袖一挥,风势立马倒向,卷起地上残叶细沙,趁着众人被沙子眯眼之际,白芷飞下云头,再一挥袖,模模糊糊间她似乎看见有也身影朝碧波芙蕖池飞去。
她在莫言府邸呆了半月有余,猛然发现,天宫冷若冰霜的元徽帝君骨子里其实酸腐的厉害,比如,他所寝居的地方叫涵院,白芷所说的东厢不叫东厢,其实它的名字叫紫涵院,连门口手大门的石狮子也有特别酸的名儿,那方池子便是极酸极腐的代表,碧波芙蕖池。在白芷眼里,院子只分大小,石狮子只分大小,池子也之分大小。
今夜钟嘉洁穿的是一袭碧衣,白芷为了掩护莫言,也将自己一身晃眼的白袍变成碧衣,此时她正和莫言蹲在倒成一片的牡丹残花中,眼对眼相望。“阿止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又相思难以眠?”莫言低低嗤笑一声道。
白芷厚着脸皮笑道:“诶!殿下不知,明月当空正是相思最浓时,我觉得心里发闷便出来走走。”她看莫言泰然自若模样愈发觉得,自己心里愤愤那一自平,帝君你想破镜重圆我还得大半夜站在云头吹冷风给你把关守门,在紧急关头还得出来当挡箭牌、过墙梯。她觉得,就这样让莫言接着她这过墙梯过关有点对不住自己。
白芷看到牡丹一地残笑道:“白止起身只是摸到殿下所躺之处早已冰凉,想必殿下比白芷更早出来,不知殿下来着地方作甚?殿下也同白止一般思恋他人,或者是想见见思慕之人?”
莫言拾起一朵还算完整的牡丹别再白止耳根处道:“阿止认为莫言是哪一种?”
白止呵呵一笑,她觉得自己似乎除了傻笑就只剩傻笑了。帝君你老人家不就是夜半三更不碎觉,跑来见小美人么?我在云头看的可是清清楚楚。“莫言不知,阿止男扮女装也是倾国倾城,只是可惜了化为男儿身,让这世间少了一位人间难得几回见的佳人。”
白芷面皮一抽,帝君你肉体凡胎眼拙,看不出本君女扮男装是你没福气,想当初你有福气之时又不正眼看本君一眼,还是你没福气。
白芷将别在耳根的牡丹取下,拽在手里慢慢将身体直起来,如她所料,在院子里一瘸一拐晃悠八圈儿的莫语,拖着流血的腿一口一个“美人儿”“心肝儿”的瘸瘸拐拐心急如焚的朝她跑过来。
白芷为了让莫言不被他哥怀疑,特意把挽在头顶用簪子别起来的头发放来。她身形同钟嘉洁相似,若光从后背看倒是有八分相似。所以莫言才说了方才那一番话。
看着将将走过来的莫语,莫言猛的将白芷搂在怀里。
白芷:“……”什么时候她成了气人的那啥啥。
莫语:“……”你个杀千刀的莫言
“莫言,你这是作甚?嘉洁是你嫂子,你怎可以做出这种勾当。”莫语暴跳如雷,掂惦受伤的脚色厉内荏道。
白芷却定她就是被用来气人的工具,因为莫言听的莫语之言,环住她腰身的手有紧了紧,默然,白芷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她城墙似的脸皮红了。
“皇兄,你可好生看看,我怀中之人可是钟嘉洁?”莫言将白芷身体掰过去,笑意盈盈。
莫语将目光在白芷身上游走几番,讪笑:“是莫语打扰先生,先生莫怪。”
白芷干干一笑正欲解释,碧波芙蕖池那方传来一声:“钟小姐溺水了~”莫语立马撒丫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