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苏衍
命格记不得是那一年的二月二,他初次和斗虚宫的元徽帝君提及昆仑虚的白芷女君,彼时白是待位女君的白芷从一团风吹就散的气化成人形的事儿,他模糊记得,他从天命府跑到斗虚宫之时,看见在茶园子里伺候一望无际的茶海的元徽帝君之时,脑袋突然充血,噼里啪啦的和苏衍说了白芷化为人形的事儿,当时苏衍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毁了一句:“唔!白芷这个名儿不错。”
二月初二春龙节,这本是凡间芸芸众生祈求风调雨顺的日子,和命格毫无干系,他今日也不是为了下界的事儿而来,苏衍看到命格之时还是一副不足为奇的模样。这九天之上,能和他说上话的仙家少之又少,大抵是因为他身处高位的缘故,命格成天和斗虚宫打交道,性子活络跳脱,潇洒不羁,很得苏衍的心,所以,命格便是这少之又少的人之一。
命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先对苏衍行了一礼,在拜了拜。待苏衍施施然从茶园子里走出来之后,命格早已贴心的摆上了茶具,就等苏衍入座。
命格眯着双眼瞅着从漫天飞舞洁白如雪的梨花树下朝他走过来的苏衍,幽的,他突然萌生出一种错觉——帝君他老人家很寂寞!
“你整日往我斗虚宫跑,却不往你顶头上司北极长生大帝那里多走动走动,和他笼络感情,你让他情何以堪?”苏衍施施然走过来,同命格相对而坐。
命格听完苏衍的话,更加确定帝君他老人家定是空虚寂寞了,不然,像他这般活泼可爱的神仙,帝君他老人家怎么会狠心说出疑似拒绝的话?
命格呵呵一笑,端坐在另一侧一手把玩手中的茶杯,另一二手有意无意的摩挲手中的天名册子,然后神秘一笑:“帝君可知这世上除了天伦之乐之外还有什么乐?”
苏衍挽起袖子,头也不抬的连说了几种了乐之后,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了一眼命格,眉梢微挑:“命格想说甚么?”
命格闻言并不言语,只是将手中的天名册子双手递给苏衍之后,侧过身子,将目光转向那一片梨花白的梨林间,抿嘴邪笑。
他给苏衍的天名册子记载的便是凡间情爱之事,并非他有意让苏衍尝试凡情,让他起凡心,动凡情。上苍明鉴,他可这的是为了帝君他老人家好。斗虚宫没有任何女仙,他真怕苏衍憋出病来,万一成为了.....唔,像连炜帝君那样的断袖,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苏衍漫不经心的翻了翻命格的天名册子之后,将册子还给命格,叹道:“命格,前几天昆仑虚的文狸给我送来了春/宫图,其中还有一本疑似是他珍藏多年的龙阳十八式,今天你有给我看着凡间的情爱史...”
命格转过身,将天名册子好生揣进怀里,又听得苏衍继续道:“我宫中关于房中术的书籍都在紫宸殿,你若是喜欢,便可以时常去看看。”说罢施施然的离开。
命格如遭雷劈,怔怔的呆在原地许久,最终,他还是决定去紫宸殿观摩观摩帝君他老人家珍藏的小肉书。
到了紫宸殿,命格翻开书架上的小肉书之时,不得不感慨万千,魔女可比仙女和凡人开放的太多,啧啧啧,真不知道帝君他老人家观摩了多少。
自命格离开半月之后,苏衍接到一封帖子,乃北极长生大帝的仙鹤童子送过来的,帖子上莫约说的是:幽宸宫来了一群小魔头,其中,小魔头中的大魔头他管不住,且表面,四海八荒,兴许就只有苏衍能管住那个大魔头。
苏衍接到帖子之后,突然对那个大魔头倍感兴趣,他猛然觉得,自己大抵是寂寞了。
苏衍驾云前往幽宸宫之时途经凡间上空,突然感受到了道玉煌的气息便下界一看。一小丫头正坐在树杈上笑眯眯的瞅着前边有一间被幻术控制的屋子。
苏衍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番,小丫头幻术用的极好,只可惜嫩了点,他的死对头道玉煌恐怕早就挣脱了幻术,出来了。
苏衍猜的没错,道玉煌也只是被白芷的幻术桎梏一刻钟之后便挣脱。挣出困境的道玉煌将神色骇人的白芷抓住,正欲吸气元神之时,苏衍出手救了白芷,此时此刻他已明了,白芷便是北极长生大帝说的那个小魔头中的大魔头,昆仑虚白芷,且是......当年他还未化成人形之前,萦绕在他身侧的那一团灵气,还是被道玉煌吸了大半,只剩一点残余的灵气。
苏衍将白芷抱回幽宸宫之时,他觉得,白芷给他的感觉很舒服。
当年苏衍将将化为人形不就,他身侧那团灵气还未化成人形,道玉煌趁他不在之时将这团灵气带回魔窟,将其吸了大半,只剩一缕残魂之时,被苏衍救了回来。
苏衍带着只剩一缕残魂的白芷,找了一块易于养气聚神的好山头,让这一缕残魂养好,苏衍并未想过,这一缕残魂真能养回来,且还能修成人形,并且成为了远古神祗之一。
由于白芷从一缕残魂慢慢的养气聚神时间太多漫长,文狸在昆仑虚又极为低调,以至于命格同他说昆仑虚白芷化为人形之时,苏衍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同东海水君喜得麟儿无异。
让苏衍记住白字并非这件事儿。
那日,苏衍接了北极长生大帝的宴请他喝茶的帖子,北极长生大帝问起白芷的状况之时,苏衍方意识到,他似乎没听说过白芷这个人,经命格眉毛抽经似的抽动,以及猴儿一样的夸张动作,在命格扭曲的脸上苏衍方想到,唔,他少了一个学生。
之后,苏衍也没对白芷留意。北极长生大帝邀请他做这些混世魔王的夫子,他只是觉得在斗虚宫了无生趣,想换一种生活解闷儿罢了,这群传说中的小魔头并没有北极长生大帝说的那般有趣,忒乖顺、忒知晓礼让恭谦,这让他觉得没有什么成就感,便也记不得这些小仙子、小仙童的名字。
让苏衍对白芷留意的便是,他听说幽宸宫的十里桃花林桃花开得甚好,他准备亲手去摘一些晒干之后,弄成花茶。
昨夜下过毛毛细雨,幽宸宫后边的十里桃林雾霭沉沉,浮云蔼蔼,他便是在这里看到逃学出来摘桃的白芷,此时此刻,他方想起,眼前这招猴儿偷桃用的极好的小丫头,他见过几次,上上次是命格下界带着她,他不由自主的换了她一句芷芷,然后让她帮忙摘了几筐茶叶,上次,他见到白芷的时候是白芷用幻术困道玉煌,这次便是她逃学偷桃儿。
之后的之后,苏衍记得不大清楚,他自己记得,自此以后,白芷的时时跟在他身后,像极了一条小尾巴。
后来的后来,幽宸宫添了新学子,这便是钟壶山的元音神女。
整个幽宸宫能和白芷说的上话的就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便是疯疯癫癫的命格,每次看到命格同白芷说话,苏衍便觉得有些碍眼,好巧不巧,现在来了一位同白芷年纪相仿的女仙,苏衍很欣慰。他觉得,有了元音,白芷兴许便不再寂寞了。
起初白芷和元音相处的十分不错,之后便有了分歧,苏衍权当它是女儿家的游戏,便也不多做干涉,元音是不是同他说白芷的过错,苏衍觉得,白芷这个年纪跳脱写并没什么不好,因为跳脱犯错理所当然,便也不怎么理会元音。
之后不知为何,昆仑虚同钟壶山大战,四海八荒震动,钟壶山打败这是必然的事儿,苏衍也懒得管,只要白芷不出事便成。
昆仑虚同钟壶山大战之后,元音丢了大半条性命,苏衍觉得因为这件事儿北极长生大帝来找他很不合情理,再说,元音丢了大半条性命同他无甚干系,只有白芷不丢性命便好。
“帝君,白芷女君乃远古上神,昆仑虚同钟壶山不论谁错谁对,谁败谁胜,白芷女君顶让会得到上苍的惩罚,若是元音神女没受重伤还好,可如今她身受重伤,只怕女君这七十二道雷霆万钧之劫定是少不了的。”
苏衍想了想,估摸着白芷受不住这七十二道雷霆万钧之劫,便代替白芷去刑宫领了刑法,回来之后,北极长生大帝在呜呼哀哉,说元音恐怕不行了,万一元音魂归西极,苏衍这一顿有的白忙活,于是乎,苏衍便前去劝白芷将自己半生仙元先掉着元音的命,彼时,她不知道,白芷只剩下半身仙元,若是将她这一般要了去,便是要了白芷的命。
......
最后,苏衍唯一记得的是白芷凄楚的神情以及绝望的眼神,彼时他不想那眼神代表什么,他只是觉得,心头莫名发酸,待白芷离去之后,他问命格之后方知,那便是喜欢。
苏衍以为,白芷离开幽宸宫不过是小孩脾性,过些日子便会回来,待他等了将将百年,却听到的是拜师去青丘给连炜做了扫洒婢女,连炜和相胥成婚之后,她便离开了青丘去了冥海的事儿。
白芷十生十世的守护他在归位之后记得十分清楚,阿钰是他的孩子他更是清楚,在白芷昏睡的那几百年,便是他和文狸将阿钰一起带大。
白芷清醒过后,苏衍便连同文狸、命格给白芷设了一个局,为的便是让白芷忘记过去,让他能与白芷重新开始,白芷的第一次下界失败、在下界一次,之后的元音转世为人......都由苏衍安排,事无巨细。
元音下界为人是她命中的劫数,苏衍让命格给他安排这样的身份也只是想让白芷醋一醋,然后,方便与自己在凡间同白芷培养感情,苏衍未能预料出之后种种恩怨纠葛。
有些爱,不必说出口,苏衍便是这般认为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苏衍侧头看一眼正在给他捏肩的白芷一眼,会心一笑,从头开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