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正文,却说苏长风与苏七一路前行回到苏家别院。三更前去,五更便回,凭借两人的武功,倒也没有让其他人有所察觉。两人刚回书房坐定,苏长风便从苏七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苏七告诉苏长风自己极有可能中了一种名为“千虫引”的慢性毒药,并且极有可能将此毒接引给亲近之人。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苏长风应该也中此毒。并且将紫衣姑娘告诉自己关于“千虫引”这种毒药必须是亲近之人方可种下引子,解毒须请药王谷出手等等都一一跟苏长风禀明。
吩咐苏七下去休息,苏长风打开长盒,将那从奈何居带出来的情报铺在书桌上,一边浏览一边快速的在脑中整合所得到的的信息。其一,锦家别院所出现的“修罗死人令”是中毒而亡;其二,此人与林家家主林铎密切相关;其三,锦家与林家有宿仇且不共戴天。
将写有情报的纸张细细焚烧,苏长风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有意思,当真十分有趣。自己的情报网显示林、锦两家为世交,两家现任家主相交甚笃。每次锦家家主得病,林家家主必然第一时间上门医治,而且锦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与林家唯一的接班人情同姐妹。那么,是什么样的不共戴天之仇让这两家如今交情如此“深厚”呢?这真是个让人感兴趣的问题啊!林家家主林铎吗?十分期待与你的相见呢!
对于奈何居得来的情报,苏长风从不怀疑,因为三年前自己能从苏家灭门案中侥幸脱身就是受了奈何居的恩惠,虽然当时有些阴差阳错,但自己用生命验证了奈何居情报的准确性。
左手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右手轻轻敲击桌面,触手的温凉让苏长风感到一阵舒适,想起苏七的话,苏长风的眉头微拢:亲近之人吗?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呢?苏家十七卫到底谁是奸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个人告诉自己中毒了,“离人泪”、“千虫引”真是好听的名字呢。
正好,自己可以有正当理由见一见这林家家主了。想必,九公卿公子苏突发急症、卧病在床应该有人欢喜有人忧吧?自己应该表现怎样的病态呢?面色苍白?奄奄一息?还是呕血不止?
唉!可惜了!当时应该问一下那“离人泪”发作时有什么症状的,只不过当时自己只想杀人灭口了,虽然最后被“收买”了,不过也不能怪自己,只怪那名小女子出手太大方了。嗯嗯,看来这“离人泪”不能利用了,穿帮了不好,那就用“千虫引”吧。苏七怎么说来着?昏昏欲睡、遇寒则剧、身体疲乏、沉睡难醒,是吧?
望了望即将破晓的天色,苏长风招来暗一,趴在耳边如此这般安排一番。看见暗一退去安排自己交代的任务后,苏长风伸伸懒腰向自己卧房走去。
第二日,刚起床洗漱的晏城城主孙安庆听到底下人禀报九公卿公子苏在苏家别院内突发疾病昏迷不醒而公子苏贴身侍卫暗一正在自己的大厅等候时,孙安庆原本含在口里的一口漱口水就这样呛在了喉咙里。
急急忙忙穿好衣衫,孙安庆火速向大厅奔去。看来今年自己命犯太岁,等抽个时间必须要到庙里拜一拜。自己怎么这么衰,在自己任上出现了两次修罗死人令,前一次是苏家灭门,这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紧接着权倾天下的公子苏在自己的地界昏迷不醒。这是老天要收了自己啊!
修罗死人令、修罗死人令……对!都是修罗死人令!苏家灭门案是修罗死人令,锦家别院命案也是修罗死人令,如今公子苏来到这晏城地界也是因为修罗死人令!修罗死人令,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苏长风并不知道孙安庆此刻的心理活动,更没有料到自己为了引林家家主林铎主动来见自己而设的局,竟然将原本打算中立的孙安庆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下的必然结果。
急急忙忙赶到正厅,未等暗一开口,孙安庆气喘呼呼的开口问道:“不知公卿大人现下如何?”
看见眼前衣衫有些凌乱而且气息不匀的孙安庆,原本内心带着一丝恶作剧心态的暗一在这一刻有些感动。不管为了什么,此刻眼前这位对公子的担心是没有任何虚假的。虽然自己不得不按公子的吩咐继续将这个局继续做下去,暗一却收起了那捉弄的心态恭敬的开口道:“禀报城主,主上于今日晨曦昏迷不醒,距今已有一个时辰。随行御医遍寻方法而不得治。在下对晏城不熟,还请城主为主上寻晏城名医前去会诊。”
“随行御医束手无策?怎么会这样?”孙安庆口中喃喃道。
“孙福,孙福,拿我的帖子去林家拜会林老先生,无论如何要将林老先生请到苏家别院给大人医治。”洪亮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对了,你派人到那个林家的药庐看一看林家那小女子在不在那里,见着了也一并请去。”
“知道了,老爷。”孙福接下命令匆匆离去。
吩咐完管家之后,孙安庆一边举袖拭额,将那额头的汗珠拭去,一边对暗一道:“事不宜迟,下官能否与公子前去探望大人病情呢?”
“好,在下骑马前来,不知大人?”暗一开口道。
“无妨。”听到此,孙安庆开口吩咐道:“来人,备马。”
两人驾马向苏家别院赶去。孙福接到老爷吩咐之后派小厮前往林家药庐去请林家医女,而自己匆匆赶往林府。当孙福到达林府正碰见林家家主林铎正欲出门,急忙向林铎表明来意之后两人匆匆赶往苏家别院。
而此刻孙福派到林家药庐的小厮却碰了一鼻子灰。在千方百计进了药庐之后,却被药童告知小姐一个时辰前进山采药了不在药庐。小厮急匆匆赶到林宅又被告知孙总管已陪同林家家主前往苏家别院。
孙安庆在暗一的带领下见到了躺在床上沉睡的苏长风。华丽的帷幔已高高卷起,露出苏长风略显苍白的面孔,厚厚的被子盖在苏长风身上,也不知道盖了几层。一名大夫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摇头叹气,看来应该是暗一口中所说的随行御医。
孙安庆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内室,迎面便遇到了满脸急切的苏七。
“大夫呢?”向后张望了一眼,除了暗一与孙安庆再也没有别人,苏七急不可耐的问道。
“已着人去请城内最有名的林大夫,还请稍等片刻。”
“咳、咳、咳……苏七,不得对城主无礼!”正当孙安庆不知所措时,原本一直昏睡的苏长风悠悠转醒。
“老大,你没事吧?”看到主子转醒,苏七一个健步奔到床边,急切的问道。
“大人身体可有不适?”孙安庆也急忙前进两步,躬身询问道。
“杨太医,你快看一下主子身体到底有什么异样。”苏七反身一抓,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太医拽到床前。
“杨太医,有劳了。”看到苏七如此,苏长风内心十分感动,但望着这太医院副院史一脸的狼狈,苏长风板着脸开口道:“苏七,不得无礼。”
苏七似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礼,又抹不开脸面道歉,便讪讪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将床前的空隙空了出来。
望着身上厚厚的锦被,苏长风坐起身子,伸出手腕让杨太医把脉。
右手搭在苏长风脉门之上,杨南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抖。这脉象,自己是知道的!可这脉象是绝对不能从自己口里说出来!一旦揭破,那将会再起血雨腥风啊!
自十七岁在太医院任职,距今已有三十个年头。三十年来,自己小心翼翼的在夹缝中求生存,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卷入皇城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
经过三十年的努力才有了一点点成绩的杨南笙,在努力规避各种利害纠葛的时候,却又遇见这种与上头那位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脉象,怎么能不让苏南笙心惊!
不能说,该怎么办!杨南笙收回搭在苏长风腕上的手,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努力保持着面部表情一如往常。该怎么开口?如何开口才显得没有异样呢?苏南笙心中踌躇万分,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久久不语的杨太医,最先忍不住的苏七开口问道:“怎么样,杨太医?主子可有什么不妥?”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垂眸不语的苏长风,杨南笙决定从脉象说起。不能撒谎,但绝对不能道破。哪怕是隔着一层窗户纸,那这层窗户纸也绝对不应该是自己捅破的。
正欲开口,门外的通传声将杨南笙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咽在了嘴边。
“大人,别院外城主府管家携大夫求见。”
“请他们进来。”苏长风抬起眼睛,向暗一吩咐道,“苏七,你回去,让暗二过来。”
“哦”看了一眼公子,苏七有些怏怏不乐的答应着。其实苏七不想离开,但公子决定的事一般不会反复,苏七只有一步三挪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