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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甘之如饴

亚特兰蒂斯的白天一直亮堂的厉害,平时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今天却是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看——白光无差别的照亮每个地方,但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冷冷的照着。

有种无处可逃感觉。

回头看着狄安娜,死气沉沉的,血液在她纯白的映衬下红得触目惊心。

“她不会死吧?”

“不会。”若曦看向绮,眼神有些茫然,“你要想救她,我们就往神司走。”

“她能恢复么?”

“可以。”

“那我们走吧。”

若曦愣了愣,心里多少有数,却还是问出来:“为什么?”

“曦,单凭我们连自保都很困难。”绮牵起他的手,神情坚定又冷静,“可只要我们救了她,我们就有了筹码。”

若曦心头一紧,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想救他,想保护他。

狄安娜想杀的是外族人,吴念没死,绮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即便这样也要救狄安娜,只因为想保护自己……

自己当真是没用到这种地步了么……

被人保护自然是一种幸福,可为什么自己不能是保护别人的一方,为什么只能看着自己爱的人为自己牺牲,又为什么从没人认为自己也有那个能力去保护?

死去的妖族使者面色可怖,若曦看着自己的手,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为了阻止吴念他不得不死。

我……是对的。

恍惚间视线里一片猩红。

原来,我可以拿捏别人的性命么?

真是很棒的滋味。

对了,自己也可以的。

杀也好,护也罢。

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

若曦忽的停下来,反手甩出一波水弹。

绮反应不慢,然而还是只来得及看见得地上冒出略带酸味的白烟。

“曦……”

绮心下一惊,连忙回头生怕若曦出了问题,接着就是眼前一花,喉咙一阵发热,腥甜的液体涌上口腔鼻腔。

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看见若曦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满脸温柔。

“这么狼狈啊……”马斯特的声音带上讽刺的意味。

“这是自然,我要有你的本事就不至于这样了。”吴念表情陈恳,然而明眼人都看出这便是所谓的反唇相讥,甚至于马斯特自己心里也有数,自己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罢了。

“哼……”

“时间不多,你们好好谈,”吴念半爬在崔螭身上,看上去随时会断气。

崔螭很配合地在乾坤袋上方打了几个手势,从空气中拉出了西娜。

出乎马斯特的意料的是——西娜醒着。

她落地的瞬间便向着自己跑来,因为长久未动的原因有些踉跄,他可以看清她的脸:咬着唇,眼睛红红的,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因为自己说过不喜欢看见她哭。

一时也有些心酸。

不过十米的距离,不过几秒,却仿佛过了多年。

“西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整个人都伏在水幕上,却是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对方。

西娜只是摇头,手在水幕上与马斯特的重合,努力想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说不出话,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爱你。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马斯特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也是。”

自己从小就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好的坏的,全部涌进脑子里。所以自己很早就知道人心是什么样的,也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不然就会被当成怪物。

没关系,自己可以不说话。

后来长大了,能力越来越强,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很吵,人几乎要疯掉。

也没关系,自己可以远离人群。

可这样的自己依旧是个怪人,同龄人虽然不会欺负自己,甚至会做出一视同仁的样子和他一起玩。可自己太清楚了,在他们心里自己就是垃圾。

只有西娜不一样,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

从始至终,只有她是真实的。

只有她爱着自己。

只有她是自己唯一的光。

她就是他的神,只要她不让自己离开,自己就会永远护着她,把她身边那些肮脏的、让人不齿的东西全部消除掉。

他也知道她相信神,马斯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准确的说,只要是她就没问题,她相信神会帮助她免遭恶意便相信好了。

神不会保护她,但他会。

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西娜,所以只敢悄悄的做这些,甚至于对西娜比对其他人还要冷淡,连花祈节都是被连蒙带骗拐去的,谁都不知道她表白的时候自己有多开心。

更没人知道他此刻有多绝望。

西娜死了。

就在他的面前。

所以说……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

她知道马斯特是护着她的人。

所以她以为马斯特是她的神。

可她的神错了,他杀了人,这是大错,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的大错。

她说:“我爱你。”

她说:我替你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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