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方才她明明看见我与你了,可是她的眼中除了疑惑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
顾夜离闻言沉默许久,半晌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还请慕大夫慎重行事,我们赌不起。殿下如今虽说叫那贼子施了蛊术迷了魂去,好歹性命无忧,可若是我们行事一个不慎,叫那贼子勘破了我们二人的来意,要想再在南诏境内打探他们的行踪可就难了。”
“我知晓。”
慕白向东望了一眼,情绪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冒险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拖延了。
事实上,早在得知顾宝儿身在南诏那一刻,慕白便手书了一封信叫自己手下人想法子传给丞相沈弑,至于书信里头的内容是他近乎荒谬的猜测,他猜测南诏人掳了顾宝儿回去不是为了害她的性命,而是为了向她下蛊,让她忘机是东墨的储君。
算算日子,他的信也该到自己义父手上了吧。慕白勉力勾了勾唇,就像顾夜离所说的那样,他赌不起,所以他只能冒险一试。
相较于对南诏人生地不熟的他与顾夜离二人而言,他的义父,当今帝尊顾迟,上将军轩辕战宇或是皇后娘娘,他们对南诏可是熟悉得多了。
事实上,慕白所料不错,此时此刻,他的义父正在展开书信细读。
“南诏……当真是欺人太甚!”沈弑看完信纸后将信纸揉皱成一团,片刻后再次展开,眼中情绪复杂无比。
“齐大,备车,本相要进宫!”
齐大应了声诺,正欲去收拾车马,却又听得沈弑煞是恼怒地低咒一声,随后道:“罢了,我自个儿进宫去,你车马也不用备了。”
齐大一愣:“老爷?”
“退下!”齐大从沈弑的震怒中回过神后,只能看见自家老爷牵马离去的背影。
“老爷这是怎么了?”齐大一脸懵逼地看向书童雨点儿。
雨点儿摇头:“谁知道呢?打从老爷看了少爷从边关寄回来的书信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了。”
沈弑放弃乘马车入宫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赶时间!
坐马车入宫哪有自己骑马入宫来得快?
于是乎,京都闹市内,但见一青衣男子一白蹄乌马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姐姐,你看那骑马的公子哥儿当真俊俏。”
花楼内斜倚着窗看景的姑娘瞥见了驭马青年的侧颜,连忙唤来自己交好的姊妹来一同观赏。
不料却被她的姊妹敲了脑壳:“你是傻了吗?那哪是俊俏公子哥儿,那分明是咱东墨的当朝权相!”
“诶……姐姐你见过相爷啊?”
“我自然是不曾见过相爷,可是我认得相爷的白蹄乌,这便足够了。那匹白蹄乌本是当今皇后娘娘最爱的坐骑,但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怕自己再也不能纵马长歌便将这白蹄乌托付给了相爷。”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姐姐,相爷是当真长得俊俏,为什么你不让我说啊?”
“哎呦,我的傻妹妹,难道你在楼子里头呆了这么多个朝暮,连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么?相爷固然是个俊朗公子哥儿,可他到底是相爷,便是相爷不介意咱们姐妹打趣他的容貌,我们又焉知别的官员会不会介意呢?
所以说,为了我们的安稳日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诺。”
这边厢花楼上的姑娘们还在絮叨着有关相爷的话题,那边厢一骑绝尘的青年男子却是已然远去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丞相大人,宫中禁止纵马!”
“你们让开,事急从权,本相事后自会向陛下交代!”
宫中侍卫这才退下了,只是心底到底有几分纳闷。
“印公,请转告陛下,沈弑求见!”
苏晟看着一身青衣的丞相顿时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穿官服入宫的相爷。
“印公,烦请转告陛下,沈弑求见!”
“诺。”眼看着沈弑神情沉重,苏晟连忙把自己内心那几分纳闷心思放在一边,转身就进了御书房为沈弑通报。
“传。”正披着奏折的顾迟得知沈弑求见的消息一愣,但随即便允了沈弑请见的要求。
“阿迟,我今儿个来见你,凭的是沈弑的身份,而非东墨丞相。”
顾迟闻言神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南诏,这丞相的位置,你让别人坐吧。”
“胡闹!”顾迟沉声道:“你当东墨丞相是谁想做便能做的吗?”
“阿迟,我是认真的。若不是因为如今宝丫头身陷南诏,我又怎会丢下相位?当年我曾允诺,会一辈子对你忠心,如今我罢相而去,也是不得已。”
“宝丫头身陷南诏?”
顾迟咬了牙:“我没接到消息。”
“如果我猜得不错,皇室暗卫传递出来的消息已然叫叶寒想法子给截下了。我能得到消息,还多亏了慕白。”
“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吧。沈弑,我要你和宝丫头都好好的,全都活着回来!”
“那是自然!沈家,不能自我而绝!若是我能带着宝丫头平安归来,那成家立业的事儿,我也不会再逃避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沈弑勾唇一笑,从腰封里头掏出相印来递给顾迟:“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悠着点,别为了改折子把自个儿累垮了。”
“沈弑,你当我是傻子么?你不做这个丞相了,难不成我就会被累垮?”
“那可说不准。”
沈弑笑着转身,没有回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皇后娘娘半个字,可便是如此,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顾迟视线之后,顾迟的神情依然阴森了不少。
“沈弑……你混蛋!朕的女儿身陷南诏,你巴巴地赶过去救像什么样子?到底你是她爹爹还是我是她爹爹……朕就知道,你对阿妩从未忘情……”
苏晟听着顾迟的低声絮语,不发一言,眼底情绪却复杂了不少。
“苏晟,你说,沈弑为何心甘情愿前去南诏?”
“因为他是相爷。”
“此话何解?”
“当今东墨知晓皇后娘娘身世的人不多,相爷是其中之一,去过南诏的人更不多,相爷还是其中之一,视殿下如女的人不多,相爷还是其中之一。他知道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陛下轻易不能离开东墨,所以他一定会去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