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勤的坦然,名安心里有些难受的同时,还有些莫名地轻松。
白雪飞扬,寒风凛冽,名安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在帝都内人际比较少的街道上晃悠。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原本人就少的街道,此时更是难觅人迹。
名安将伞柄换至左手,握了握有些僵硬的右手,继续一副温吞模样顺着脚下的青砖街道慢慢晃悠。
而在转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名安看着出现在街头的伟岸男子,步子下意识地停顿了下来,透过那些肆意飞扬的雪花,名安静静地看着他。
似乎是丝毫不畏惧寒冷一般,淄丘回苏仅仅穿着一件款式平常的玄色长袍,将颀长精干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脑后的长发也只是松松散散地用一条暗银色发带简单地束着。被风吹起的衣角与长发都透着些许凌厉地味道。
名安静静地看着淄丘回苏,看着他负着右手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来的动作。
淄丘回苏走到伞外,对着她客套地打着招呼:“我们又见面了,名夫子!”
不知为什么,名安觉得他嘴里吐出来的那最后三个字,隐隐有些别的味道。
话音刚落下,淄丘回苏将身后的右手一抖,一件黑色披风瞬间在两人之间翻飞。淄丘回苏顺手就将披风披在了名安的肩上。
名安侧头看了看肩上的披风,随后在转过头看着衣衫,青丝上都沾染上些许白雪的淄丘回苏,笑道:“仲王似乎很闲。”
听到这话,刚刚把手收回来的淄丘回苏笑了,把伞柄从名安手里接过来后说道:“本王从来都不闲。就像现在,本王就在做一件重要的事。”
说完,人已经站在了名安身侧,替她挡了大半的风雪。
看着淄丘回苏这这一系列的举动,名安嘴角的笑有些僵了。闻着身边隐隐飘过来的檀木香味,名安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如此风雪,仲王出行都不带个随从伺候吗?”
“很多时候,是不能让随从跟在身边的。”淄丘回苏顿了顿,片刻后又低声说道:“比如,现在。”
“……”名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说话的好。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身边这个人倒是还是不是那天那个行事有点二的人了,这个人明明就是腹黑的主嘛!
名安一静下来,淄丘回苏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并肩在一把油纸伞下,慢慢地在帝都静谧地街道上漫步,气氛竟然是格外的静好。
“在想右相的事?”
听到淄丘回苏的声音,名安脚下步子依旧,只是侧头微微仰起看着淄丘回苏的脸:“仲王似乎知道很多。”
“是知道的不少。”淄丘回苏承认得很大方:“毕竟是花了大力气的。”
“……”明安囧了,默默地转开了视线。你这语气颇为嚣张啊!腹诽之余,心中也不免有些好笑。
接下来的一路,一直到名安走到自己小院子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进门之前,名安正准备将肩上的披风解下来的时候,被淄丘回苏制止了。
“这个还是留在名夫子这儿吧!算是我借伞的抵押品。”说着,淄丘回苏还将手里的油纸伞摇了摇。
“仲王还真是大方,用这么好的披风来换一把粗劣的油纸伞。也太吃亏了吧!”摩挲这披风身上的披风,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名安笑道。
“亏吗?我觉得很值!先进去吧,外面冷。”
“好!”说完,名安便直接转身进门,直到关上大门的时候,淄丘回苏撑着油纸伞的身影还伫立在门外的风雪之中。
名安将门关上后,并没有转身就往屋里走去,而是将手轻轻地搭在门上,静静地站着。
若说心里没有震动,那是不可能的。
若说风勤先前的体贴是无微不至,那么淄丘回苏的体贴就只能用无孔不入来形容了。就像水一样,将你周身每个缝隙都密密地填满,让你想拒绝都难。
看着名安大门的最后一丝缝隙消失后,淄丘回苏才撑着伞,含着笑离开。
名安将自己心里那抹有些异样的感觉平静下来后,这才拢着披风往屋子走去。
“你回来了。”名安推开门后,屋内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纸的风勤抬头了说了一句。当看见名安肩上的披风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遇上淄丘回苏了!”
“嗯。”名安从鼻尖里低应了一声,随后将手里的披风解下来,挂在床头上。
“名安。”风勤低低地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我承认,我有私心。在这里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我却觉得比我在娱乐圈里混了近十年的时间还要充实。跟你不一样,我原本那就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我的经纪人,我最好的兄弟。为了五百克毒品就出卖了我,你们只知道我们这些艺人光鲜明艳,但你知道娱乐圈有多复杂吗?有特殊爱好的人多了去了。呵!现在想想,我当初还真他妈的够傻的。”
风勤的声音里比自嘲更多的是无奈。
“但是现在不一样,在这里,我可以靠着自己能力光明正大的获得权势,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别人的尊敬,可以不用在对别人虚言假笑。我承认,我是想让你跟我一样留在这,毕竟,他乡遇故知在这样的世界的少之又少。”
听完这番话,名安沉默良久,才淡淡道:“风勤,对于你的想法我无权指责。但是,这个世上,没有谁喜欢被人利用。”
“日后,我会护你周全的。”算是这些事情的弥补。风勤神色晦暗的望着窗户外一片漆黑的夜景,风勤心中暗自承诺道。
看着窗户边上,衣角发丝被风扬的风勤,名安静默了,现在连她自己也理不清自己心里翻腾的情绪是什么。风勤心中暗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