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书院再过几天也要开始放年假了。而名安也只剩下今天上午这最后一节课了。在这最后的一节课上,名安看见了几天不见踪影的凤寒朔。
短短的几天不见,凤寒朔竟然瘦了一圈,就连那脸色现在瞧着也是格外的苍白。蓝色的学子长衫让他看起来竟显出几分孱弱。这让名安很是吃惊。
整节课上,名安的眼神总是在他的身上打量着,一直到表示下课的钟声响起后,方才停止。
名安这次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下课就离开教舍,而是在安静地走在西席上,眼神清明地盯着凤寒朔与东方蒙二人,周身散发着一股闲人散尽的气场。
其他学子的视线在三人流转一番后,立即摸摸地离开教舍,最后的离开的施明轩还很体贴地把门给拉上了。把空间留给这个旷课的学子夫子。
偌大的教舍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名安才缓缓地开口,声音竟是比平日要低沉三分,“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那些事,那些人一旦过去,就仅仅是回忆。”
每人都有过去,但是却没有人会永远活在回忆里,因为每个人都无法回头。
虽然不知道凤寒朔与白家究竟有什么纠结,但是名安打心底不希望凤寒朔为了一些没有必要的过往来这样折磨自己。毕竟这人曾经关心过自己。
听到这话,凤寒朔眼底跳跃的神色很复杂,过了许久才开口,那声音有些嘶哑:“我明白了。”
东方蒙看着凤寒朔样子,俊朗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挣扎一番后,只是看着凤寒朔低叹一声罢了。
“书院这边我会帮你敷衍过去,但是,仅此一次!”就算凤寒朔的家族再兴盛,书院里的管理者对他无端旷课的事儿还是存有不满的。但是,作为他的授课夫子之一,名安还是有一两句的发言权的。
看着西席上的女子,凤寒朔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好了,今天是我今年最后一节课,待会儿我算我请客,庆祝我放假。”对于凤寒朔的感谢,名安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转了话头问道。
“那上哪儿吃啊!”东方蒙连客套的推辞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家!”
“你会?”这下别说东方蒙了,就连情绪一直低迷的凤寒朔听见名安这话都忍住抬眼看着她,满脸惊诧。
对于面前这两双殷殷期切的眼睛,名安低吟一阵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会,但是有人会就行了。”
东方蒙与凤寒朔两人相识一眼后,默默地跟在了名安身后,往她家走去。
这一幕,看在子甲班众多学子的眼中,无疑是名安要对这旷课的学子好好教育的一番模样。
在街上的时候,名安到成衣店里给自己的新房客挑了两身衣裳后,这才回家。对于名安口中所说的“有人”,东方蒙与凤寒朔二人在路上一直猜测。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有人”居然是指的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
二人看着这个虽然穿着一身黑衣却长得娇俏的小姑娘,还真不好意思像名安那样使唤她去做饭炒菜的。
内心挣扎了一番后,东方蒙犹犹豫豫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上秋蔚楼去吃?”
名安听见这个提议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钱。”
“明明是你请他们吃饭,凭什么让我做啊!”知道来龙去脉的娇俏小姑娘不乐意了,看着名安的眼睛睁得老大。
名安丝毫没有理会炸毛的小姑娘,只是凉凉地说道:“听说这段时间边疆战事连连告捷,大皇子最近很闲呐!”
顿时,浅魅前一刻还激昂澎湃的反抗之心在一瞬间如黄河决提的速度降了下去。恨恨地看了名安一眼,转身悲愤地就忘厨房里冲了进去。
对于娇俏的小姑娘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举动,东方蒙与凤寒朔在一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感慨一句:“这小姑娘真听话啊!”
“是啊!我们家小魅最听话了!”名安在一旁很是赞同地感慨道。
厨房里的浅魅听到这话,都快忍不住哭了。
“小妹?她是你妹妹?”凤寒朔有些吃惊了,这小丫头跟名安长得可一点也不像啊!
听到这话,名安只是笑而不语,只是趁着浅魅进厨房的空档把手里的包裹放进了她的房里。
吃过饭后,以消食为由,东方蒙建议一起到街上走走。
浅魅只好回房间就打算简单的收拾一下,一推开,看见房间内桌子上包裹时,浅魅有些没反应过来。
犹豫一番后,浅魅终于伸手打开了包裹,一眼便出来里面是两套女装,一套是艳橙色,一套是靛青色。
浅魅伸手抚摸着这衣裳的布料,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可是摸着很舒服,舒服到连心底都感到暖暖的。
这是除了师傅以外,第一个主动为自己置备这些东西人。
那一刻,浅魅几乎都以为自己有回到了以前跟着师傅一起生活时的那种暖意与温馨。
片刻之后,浅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其中那套艳橙色的女子衣裙换上,在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俏皮的发式,便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的正在聊天的三人听见房门拉开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往房门望去,接着三人的眼里都划过一丝惊艳。
小丫头现在虽然还没怎么张开,但是那张小脸上却也隐隐可见日后的艳丽,一身艳丽的橙色衣裙让小姑娘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三人的惊艳的目光大大地取悦了浅魅,心里先前的那一点儿别扭顿时烟消云散。“不是要上街吗?怎么还不走啊!”
看着有些臭屁的小丫头,三人不由的暗自笑了。
四人走在街上的时候,出众的外表与气质吸引了不少的眼光。
名安忽然发现最近街上好像变得特别热闹。到处都洋溢着喜悦和快乐。
“仲王边境大捷,大败怒哈克于边境黔城城外五十里的回风谷内,并与怒哈克签订国约,怒哈克在位时,绝不兴兵犯邑。而且草原部落每年将向邑国进贡黄金与马匹牛羊。仲王也不日班师回朝,所以这帝都的百姓才会如此高兴。”看出了名安的疑惑,凤寒朔细心地解释道。
“真是难以想到,我记得一个月前战事还僵持不下呢,谁知转眼间,竟大获全胜。果然世事无常啊!”名安感慨道。
“战场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这些事谁有说得准呢?指不定刚开始就是仲王故布疑阵,迷惑敌军所做的呢!”
“或许吧!”听着凤寒朔的解释,名安很不以为然。如果,真是淄丘回苏在一开就故布疑阵的话,他不可能将战事拖到冬天,他会在进入冬天以前就结束战事,班师回朝。如此看来,这淄丘回苏多半是得到什么人的帮忙了。否则,很难解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名安很好奇,帮他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呢?居然能够这么快打破僵持已久的战局,并获得胜利。
砰,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名安一时不备,被急行的路人给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名安反复揉着自己才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看着那个在撞了自己,草率道歉后便跑开的的男人。无意识地问道:“他这是要干什么,跑得这么急?”
“名夫子还不知道吧,每个月初一跟十五,惊鸿姑娘都会在迎君楼登台表演,今个儿正好十五,所以,这些个人才会急急忙忙地往迎君楼跑。”街边一买小饰品的老伯热心的对名安解释道。
名安搬到小院快有半个月了,附近街边都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个新来了个桐硕书院年轻夫子。
“惊鸿姑娘?就是那个宁做舞姬不做皇妃的惊鸿姑娘?”名安诧异地问道。
这段时间里,在名安有意而为的情况下,她对这天下的一些名人还是有所了解的。惊鸿,一个没有人知道来历的女子,曾经用一支名为空悬月的舞惊艳天下。听闻端国上任皇帝景徽帝有意招其进宫为妃,却被她严词拒绝,她说的“宁可行乞天下,不愿幽困樊笼”曾被一时传唱。
“对对对,就是她。”那老伯兴奋的说道。
“谢谢老伯。”名安对那老者微微颔首后,对凤寒朔三人说道:“反正今个儿也没什么事,要不咋们去看看?”
“名安,迎君楼不招待女客你根本进不去。”东方蒙看着一脸好奇的名安说道。“再说了,就算邑国民风再开放,一旦发现你一个学院夫子逛那种地方,对你会有麻烦的。”桐硕书院对学子的要求都那么高,更何况是夫子。
“真的?”名安皱着眉头看向凤寒朔,在凤寒朔微微点头后,名安略显沮丧地说道:“那便算了。那我们现在去哪?”
“只要不去迎君楼,去哪都行。”东方蒙看着名安说道。
“那我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