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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铃响起,安东琪道:“今天可真热闹又来人了。”门开了是沈萌和徐松石站在门口,安东琪忙让进屋问沈萌怎么回来了。沈萌道:“嗐,这不是我开车刚到夏家胡同口车就抛锚了,刚好一位内行帮我修好,这位兄弟路过打听你家怎么走,我问他具体地址,他说这边有一排别墅,我告诉他别墅是有但大多是外地地县级或企业办事处,门牌号呢?他说不知道,问他怎么不打电话,他说手机刚有,是几天前一个姐姐给的还不太会用老没电,他来就是找这个姐姐,问他姐姐姓什么他说姓安。这不我开车把他送来了,好像是天意刚好碰到我,就是老天让我把他送来,这个年月居然还有不会用手机的年轻人。”
安东琪问徐松石:“老同学,你怎么来啦?”徐松石道:“昨天,安老板在看我画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急急忙忙走了,我打电话到家里想问问安老板,接电话的是小阿姨,她偷偷非常神秘告诉我说是谢苏被人砍伤了,我急得不行手机又开不了,只听小阿姨说了个大概地址就找来了。”沈萌道:“BJ这么大,大概地址就能找到这,不简单。幸亏遇到我。”安东琪道:“今天可真热闹,我这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客厅坐。我去沏茶。”徐松石一听沏茶立刻脸通红道:“卫生间在哪?我刚才在路上找不着卫生间。”安东琪又大笑起来,道:“我带你去,别尿裤子。”
从卫生间回来,谢苏道:“安总坐,水烧好啦,我去沏茶。”安东琪笑道:“你看看我是接伤员来养伤的,不是沏茶倒水的。尤其是当着我这个老同学,他是特地来看救命恩人的。”徐松石有些尴尬,他确实是惦记着谢苏。安东琪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问徐松石:“老同学你的大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画的怎样了,画展筹备的怎么样?”徐松石道:“画还在画,画展举办的场馆也找好了,正准备找人装修呢。”
谢苏端着一盘茶水过来听到徐松石一说,便道:“这画室装修是否让我们公司干,哪天吴经理说我们公司干过装修。”安东琪道:“那是以前的事,而且是库房和简易办公室。”谢苏道:“吴经理是学建筑的,他装修设计、cad制图、施工都行,而且咱们工程部水、电、空调、电气焊、钣金钳工、瓦、木、油各工种都有,咱们把工程部分出一部分人来成立装饰公司,再招些人充实工程部和装饰公司。”安东琪道:“以前我也想过,可一想又要跑项目,又要盯工程太累了,既然你想干就干。下星期一总公司有个会你去争取这个项目,成立公司的手续让公司小张去办,老爸在这边的关系都交代她了。”
这时又有人敲门,谢苏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位留长发、长胡子、带眼镜、穿唐装,就是一副艺术家装束的年轻人。谢苏问:“您找谁?”那来人道:“噢,我找安总。”谢苏有些警惕问:“你认识安总?有预约么?”那人道:“我是画家,来拜访安总。我是从宋庄赶过来的,是第一次求见安总。”谢苏道:“我是安总的助理,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去通报。”那人道:“我在宋庄听说,安氏《北国多娇艺术公司》最近签了一位我们宋庄的画家,那是一位最不入流的画家,来宋庄几年也没卖出画作,就快当裤子了,走投无路要自杀后来是安总的女儿小安总救了他还帮他签了《北国多娇》我想认识一下这位‘伯乐’我对《北国多娇》的艺术氛围非常认可,签约了许多知名画家。”说着拿出一本画册和名片对谢苏道:“请转交小安总,代我向她致意,这画册里有几幅我的作品先让小安总看看指正。我先告辞了。”
那人走后,谢苏进来把画册和名片递给安东琪,安东琪接过画册按名片上的名字翻着画册果然画册里边有两幅该人的画作和三幅书法,安东琪真希望再发现一位有功夫的画家人才介绍给老爸,可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不仔细看还好,但线条、色彩都不见功夫,只结构上略显才气。书法结构怪异,没什么功底。沈萌也在便问:“安总,怎么样?”安东琪摇摇头道:“如果有欧体和柳体的功底不会如此无力,特色也好怪异也好但必须有10年欧柳功底。靠制造与众不同叫特色、怪异也不是风格。”安东琪再看名片上写某某艺术家协会理事、某画院画家等一堆头衔。安东琪把画册和名片扔掉茶几上道:“他怎么知道我住这?”谢苏道:“这些人钻营的手段很多,他可看不起徐松石,说徐松石穷的都快当裤子了。”
沈萌看明白安东琪的心思便道:“你该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安东琪道:“你说什么?”沈萌重复,安东琪楞了一下,道:“这好像是什么典故。”沈萌道:“这话是嵇康问钟会的。”安东琪道:“钟会是三国名将与邓艾齐名,他和嵇康,一定有典故,你是学霸肚子里典故多,快说说。”沈萌道:“钟会两会嵇康的典故好像不是历史命题而好像是文学范畴,钟会也是少有才名,少年得志,当初钟会撰写完《四本论》想请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一见,可又怕嵇康看不上情急之中竟於户外遥抛便回走。后来钟会当了大官之后再次造访嵇康,嵇康清高看不上政治人物,嵇康不理,继续在家门口的大树下‘锻铁’炉火熊熊,嵇康手起锤落,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钟会终是觉得无趣悻悻要离去,嵇康这才终于说话了,他问钟会刚才我说的那句话,钟会则答‘见所见而见,闻所闻而闻。’钟会丢了面子虽怀恨在心。”谢苏道:“这个钟会画怎么样?”沈萌道:“那就看看‘四本论’”安东琪一愣,随明白沈萌的意思随拿起刚摔在茶几上的画册翻到哪位艺术家的画又仔细端详起来,谢苏、沈萌没画过画但也看过《芥子园画谱》之类画册,欣赏书画也就看个表面,这时徐松石也来看画册便道:“嗯,不错,这画看起来有些灵气,只是童子功没下足。”沈萌道:“看来徐松石画家是个实在人,没把同行当冤家。”谢苏道:“看来,嵇康是否清高过度了,可教授对竹林七贤是推崇备至呀。”安东琪道:“嵇康一肚子学问,不说好好‘为人民服务’学会目中无人,老爸说我用学问能保住公司不倒闭,给这几十号人发工资这就是为人民服务啦。”沈萌道:“安总解释的好,嵇康用学问装酷,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嘚瑟。”谢苏道:“不可亵渎夫子。”沈萌道:“对,咱们对古人应有敬畏之心。”安东琪道:“为人民服务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历史中也是判断清官和贪官的试金石。”沈萌道:“咱们不是说画么,怎么说着、说着谈起政治了。”谢苏道:“还不是你提什么‘四本论’”
安东琪再看画册上的画家说明说他是某著名画家的学生心道是不是拉大旗作虎皮,她听老爸说有些人为了钱善于钻营不下苦功以怪异做风格招摇于市,水平还要看作品。想到这就不想把他推荐给老爸了。便道:“不提他了。”谢苏道:“别呀,我认为有个好老师是个契机,如果徐松石有个好老师水平一定大有进益,我想知道徐兄是怎么学画的?”徐松石道:“我么,下的是死功夫,从4岁开始每天4篇颜体大仿一直到现在,开始是老爸逼着,后来爱上了便自觉了,不写完大仿没着没落的。老爸是县里书法名家,老爸的老友是县里的画家后来是我国画老师,我老师的画总喜欢让老爸提上几笔。”谢苏道:“你和安总是同学今年应是28岁,书法功夫应有24年了。”沈萌道:“要不安姐说徐兄是视画画如生命的人,回头我想欣赏一下徐兄的作品。”徐松石道:“我是草根,比不了学院派画家,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没什么水平。”安东琪道:“谢苏去把徐松石的画拿一幅来让你同学欣赏。”谢苏道:“等着,我去拿。”
不一会儿谢苏把画拿来并在茶几上展开,沈萌仔细观赏。看了一会儿,沈萌道:“我不懂画,但画比画还是能看出差别,徐兄的画层次和立体感强,耐看,听说你在画一张大画?怎么样?”徐松石道:“还可以吧,安爸给我送来了两张乾隆丈二宣和一块‘造办处制乾隆古墨’。”安东琪道:“这回老爸可下了大本啦,我上次回家想找块好墨,老妈说老爸锁在银行保险柜了,那墨用了吗?怎么样比你那半块好吗?”徐松石道:“好,哪墨暗香醒脑提神,画家如能用此纸墨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开始我是迟迟不敢下笔。”谢苏问:“哪画还要画多久?”徐松石道:“大约还要一两个月吧。”谢苏思考了一下,自语道:“工期够了。”徐松石疑惑道:“什么?”安东琪笑道:“谢苏在算画展的装修工期呢。”谢苏道:“安姐知道啦?”安东琪道:“我多聪明呀。”谢苏道:“我昨天在一个抽屉里看见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块用过的墨块不知是不是好墨。”安东琪道:“是吗?是好古墨,好几年都没见着了,快拿来让画家看看。”谢苏拿来,徐松石欣赏起来道:“这是道光的松烟墨,和我那块从老家带来的一样,是好古墨但没有安爸拿来的好。”安东琪道:“既然找到墨,看来我以后也要磨墨画画、写字了。不是我不愿意磨墨是墨找不到了。”谢苏问:“琪姐,刚才那画家再来怎么回复?”安东琪道:“咱们水平有限,回头我跟老爸说一下,用不用让他们文化公司定。”
徐松石好像想起什么道:“一打岔我来的正事都忘了,小谢的伤怎么样啦?”安东琪道:“你刚想起救命恩人的伤。已经没大碍了,你一位男士就不方便让你验伤了。”徐松石道:“我出来急了些,本想买些营养品,可到了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买东西的地方都没找到。”安东琪笑道:“啊?今天来几拨人看小谢都带礼品,你看这是沈萌带来的鲜花、这是杨奶奶的柴鸡和柴鸡蛋、这是老妈的海参,就你甩着两只手就来了。”徐松石听了脸囧的通红不知所措,张张嘴不知如何作答。沈萌忙道:“安姐,别逗徐兄了,徐兄是老实人,人已深入画画艺术之中了,世上之人情世故都隔绝了。徐兄你这样在学校里受不受欺负呀?”徐松石道:“受,在宿舍他们可能见我穿旧衣服,不爱说话,看不起我,老埋怨我,所以一般我都拿着写生簿出去,哪天在未名湖畔,一个BJ同学对我语言暴力说我是外地的,想当画家到北大来干什么,回老家去。这时安姐路过出面护着我训斥那同学,安姐那时没有笑容。”沈萌道:“后来呢?”徐松石道:“那些人知道安姐的底细不敢惹便悻悻走了。”安东琪笑道:“竟胡说,我哪有什么底细。”徐松石道:“不是老有靓男美女的开着豪车来找你。还穿名牌衣服。”安东琪笑道:“那都是表哥、表姐、高中同学。”沈萌道:“安姐不欺负你呀?”徐松石道:“安姐可没有欺负老实人和外地人的毛病,还打抱不平,对谁都好,她爱拿人开玩笑但她是不分人的。只是找乐。”
安东琪笑道:“别说我了,你们既然说的这么热闹,就都别回去了,我叫外卖吃点东西,我这有地儿住。几个房间谢苏收拾的都能住人了。徐松石是男士住一楼。二楼沈萌和谢苏住。怎么样?”沈萌道:“我没事,回头我给老妈打个电话。”徐松石道:“我也得给安爸打个电话,安爸这俩天早上来看那大画,指导指导,明早我不在不好。可用一下安姐的电话么?”安东琪道:“啊?用我电话,说在我这过夜,你信不信老爸骂你个狗血喷头。要打电话,也得你清谢苏妹妹打,他的话比我有分量。”见说谢苏便给安爸打了电话。沈萌道:“徐兄刚爆料安姐在北大的事,我们想知道。”安东琪笑道:“爆我的料有什么意思,除了沈萌谢苏和徐松石都和安老板很熟了,咱们都在安老板手下办事,我来爆料老爸的事你们想不想听?”众人说想听,都听说安老板是个神奇的大老板。从插队知青到近百亿资产的资产管理兼控股公司老板,肯定有离奇的故事。就不知安总爆什么料。众人催安姐快说。
安东琪笑道:“你们别看老爸整天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但他最害怕我家老八路,老八路听我的。还是上大学时我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老八路跟老爸嚷嚷,老妈在一边哭,我一听原来是老妈吃醋啦,罪魁是总公司金融部主管丹妮博士,她原来是华尔街的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便回国,被老爸招入麾下负责公司在一级市场做债券、股票、基金据说业绩不错,她在金融市场的操盘中有鬼招。”整天和老爸在一块,老爸不过想学点金融方面的招,老妈在公司老见不到老爸一找就在丹妮屋里一找就在丹妮屋里。老妈吃醋后回家后心情不好老八路一眼便看出来了,问老妈也不说,老八路看老妈一个人回来便知道是老爸的事,老爸一回家老八路就劈头盖脸的说老爸,老爸一头雾水看老妈流泪,便明白了几分,便说是误会,老八路问,你怎么你媳妇了,老爸见老八路急了,忙叫妈.老八路道你别叫我妈我生不出你个陈世美。老八路拿出一个小木盒抖搂出一些油印传单、手稿和蜡纸、钢板、刻笔之类东西,冲老爸道你对得起你媳妇吗,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去SX插队前托我收着的,记得不,你媳妇放弃留城机会追着你去SX插队,76年高考你媳妇比你分高多了可以上北大,人家还跟你上哪个什么农大。人家跟着你几十年了。老爸、老妈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愣住了,他们也几十年没见过了。那份油印的***诗词小册子是老爸、老妈一块制作、装订的,还有辅导材料,插队时的信件把老爸、老妈带回了中学时代,你们知道油印吧,就是跟**她们印《挺进报》一样,刻蜡板、推油墨滚。现在已经见不到了。老妈小学时便是大队主席,初中考上了女*中,老爸是男*中,老妈是那时代的学霸初中时是班长帮老师判作业、油印测试卷,老妈带几位女生同学过队日时曾在北海相遇,数学竞赛、兵乓球比赛这篇,反正他们两个学校离得近。有一些交集,我觉得年轻时的回忆可以增进感情,只要时空倒回一些他们便和好了。好了,我困了,明天周末再说吧。”沈萌道:“刚听到兴头,怎么下回分解了。”谢苏道:“都快11点了,安姐困了、饿了容易发脾气。明天吧。”众人只好各自洗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