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叫作即翼,其中多怪兽,水里多怪鱼,多产白色的玉石,多虺(上古传说中的一种毒蛇,雄性的虺有九个头),多怪蛇,多怪树,人不可以上去。
(注:摘自山海经中关于即翼山的描写,称呼多有不同此处以即翼山为准。大意是有座山唤作即翼山,在山里有很多怪兽,水里有许多怪鱼,盛产白色的玉石,盛产虺,盛产怪蛇,多怪树,人不能爬上去。)
谛听一行三人来到即翼山下,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连飞鸟走兽都看不见一只,树木花草也是一片颓败的景象。
云之摸了摸墨鸦的头“去吧。”
“一路上人没有也就算了,家禽蚂蚁也没有一只。”谛听感慨道。“你看这些店铺明明大门敞开货物齐全,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呢?”
卿灵也觉得奇怪“可能是这些店家突然有急事了也说不定。”
“不。”云之突然插了一句,“你们看这个。“
不知谁家门前的一盆杜鹃吸引了云之的眼光,他随手折了一支。
”有什么奇怪的吗,不过是一株普通的杜鹃。“谛听仔细端详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是魂魄。”卿灵一语道破,那花骨朵上闪着乌青的光,再吸食几个魂魄便能化出形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镇子上的人都被吸食魂魄而死了?”这意味着此处居住着一个修行了不得的大妖精。
“不止,上次来到此地还没有这冲天的怨气。”云之摇了摇头“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别的变故。”
一路上路过的镇子都无人烟,越走越悲戚,不过好在问灵镇很快就到了,可是诡异的情景发生了。
整个问灵镇都笼罩在浓雾之内,丝丝寒气萦绕不散,明明春光灿烂的时节,这里却让人感到背后发冷。
“这也太邪门了吧,比刚才的镇子还邪门。”卿灵忐忑不安,“这妖精我们真的对付的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谛听虽然也觉得诡异,但有云之在旁不觉宽心。
“散。”云之那纤长的手指略微一转,手中多了一朵花,花瓣散开浓雾也散了不少。
“那就是问灵古苑?”卿灵指着远处一声大叫,吓了谛听一跳。
谛听抬头一看,只能隐隐绰绰能看到远处的古苑,整个院子都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纱给盖住了。
四处都是死气沉沉,卿灵推开了那早已不堪的大门,灰尘瞬即四散开来。
就在他们踏进古苑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雾气笼罩的古苑竟然变得迷影影绰绰起来,很多黑气氤氲聚集。
谛听知道,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来了。
“快,念静心咒。”说时迟那时快,云之当即提醒到,这才警觉三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冲散开来。
也就在这时,卿灵出现了很多的声音:“快出去,蛇要吃人。”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喊:“快出去,蛇要吃人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
几乎是同时,谛听听见一个凄厉的声音,那声音让她浑身冰凉不能自主。
“不好,快退。”云之很严肃地命令,卿灵知道这个怪物来头不小。
三人立刻往后跑去,这时谛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双蛇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冰冷的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寒凉。
卿灵见谛听被一阵风卷走,就要前去救她。
“先退,再想办法。”云之大喝一声。
说话间,风力陡然强盛,吹动院子里那腐朽的大门开开合合,白纸糊的窗户呼呼作响。
云之二人退出问灵苑,苑门用力合上。
“那是蛇女忆寒。”不待卿灵发问,云之淡淡地说到。
“蛇女忆寒?”卿灵惊呼一声。
“嗯。”算是肯定了他的惊惧。
问灵魔窟,有进无出。
谛听在隐约中看见,一条很粗的尾巴卷起她的身躯,在很快的一瞬间,谛听看透了那层薄雾,一张恐怖至极的蛇脸,那张脸让谛听不寒而栗。
谛听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环境里,有人摇了摇她的胳膊,“白芙,你真厉害,这样还能睡着。”
白芙是谁?她叫白芙吗?谛听一阵恍惚,我这是在哪儿?
谛听再抬头一看,现在挤坐在这里的,都是问灵镇里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从来也没有来过这里。
我好像是叫白芙,从小在问灵镇长大,这里都是我熟悉的人,青儿阿娘和镇长还有大家,可是为什么大家的脸上都带有死气。
阿娘递过一个馒头“芙儿,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谛听接过阿娘给的馒头,轻轻地咬了一口,可是只是一口,就让她难以下咽,口里充斥着难以言明的腥腐味,馒头应该是这个味道吗?
阿娘看见谛听这样子,拍着她的背安慰到:“芙儿乖,等咱们过了这一劫,阿娘给你做你最爱的红烧肉吃。”
红烧肉,自己爱吃这个吗?谛听有些疑惑,记忆里好像没吃过肉。
脑海中,有一个僧人,望着谛听,手上是一碟仙荷糕,向她招了招手,和她说着什么,可是谛听很用力也听不见。
苑外的梆子响过,一个声音喊到:“她在告诉我们子时到了。”
可是不容谛听思考太久,镇长立刻发生:“大家不要怕,我们有这么多人”
他的声音在颤抖,像是在安抚不安的人们,更多是为了说服自己。
问灵苑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每个人都在克制恐惧。
苑外又传来声响,那是如银铃般的嬉笑声。
一个青春少艾的少女,在回家路上蹦蹦跳跳,平日里若听到绝不会和恐怖扯上半点干系,此时却重重地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是忆寒...”一个哽咽的声音。
“她从前还给我治过风寒啊”青儿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着。
每个人都开始怀念起和忆寒的过往,似乎在一瞬间就记起了她所有的好处,谛听只觉得讽刺。
就如一对情人深情呢喃你侬我侬,可背后的手中却各自拿着尖刀,准备伺机用力插进对方的胸膛。
“由爱故生痴,由爱故生怨。”一句感慨,谛听的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是这么的温和,这么的熟络,这究竟是谁的声音?
狂风把每一个人衣襟吹得飘动,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仿佛在天地间都只剩下这少女的嬉笑声。
这突兀的嬉笑之声,在沉寂已久的空间里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令人不觉心生莫名的反感和恐惧。
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嬉笑声戛然而止,古老沧桑的大门上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透过那个破洞,人们清楚的看见一张蛇脸就在那个破洞的背后。
那明明是一条巨蛇的脸,怎么会做出人类的表情,任谁看了也知道那脸上分明是嘲讽和讥诮。
难道一条巨蛇在嘲讽她么?谛听想到这里不禁恐惧。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那条蛇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冲天的恨意。
“嘻嘻嘻...我来了噢...”她开口说话了,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姑娘。
“是她,是忆寒,那只蛇妖。”一个年长的声音划过寂静的问灵苑。
状若惊弓之鸟的人们也不禁四处寻觅那个声音,却没想到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声音是忆寒发出的,可是那个身躯是她的丈夫莫生,是他在说话。
那竟然是扮作女装的莫生,鹅黄衣衫描眉画唇,七窍流血满面死气。
忆寒从头发上拔掉了一只发钗,用力地在脸上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莫郎你疼也不疼,你若是疼了便告诉妾身...”如怨如诉“可是妾身好恨呐。”
说着用力把自己的脑袋扯掉了,像废弃的木偶般散落一地。
蛇女忆寒的目光一转,说到:“莫生怕寂寞,你们就都去陪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谛听总觉得忆寒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还没等她愣神,忆寒已经从一个男子的胸腔里挖出了一颗心脏,那颗心脏竟然是完整的,还跳动了几下。
鲜血淋漓,忆寒张口就咬了一下,尸体轰然后倒,脸上还是痛苦的表情。
这只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杀戮。
眼前已经变成了地狱修罗场,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令人窒息。
血红,一片血红,目之所及都被染成血红。尸体,都是尸体,遍地都是破碎的尸体。
谛听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眼下绝不可能脱逃,唯有硬拼才有一线生机。
“不可上前,涉入因果,再无归期。”就在她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响起在谛听的脑海。
这是云之的声音,可是云之是谁,我认识他吗?
苑内忽然狂风大作,谛听甚至不能睁开眼睛,只听见耳边各种诡异的狂笑怒喝呜咽惊恐声夹杂其间,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卿灵正欲询问云之什么,天空一道黑气冲天而起,二人惊恐不已。
云之心中震撼,这股化形的怨气恐怕已有多年,否则很难有这样冲天的气势。
时间紧迫,云之飞快地掐动手诀,那些怨气却有意识一般急速的向他们蜂拥而至,带着渗人的威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这怨气的笼罩下,天空却像黑夜降临。
就在怨气冲天迎面而来的霎那,云之的手诀也已经完成,云之所使用的就是威力极大的引雷诀,雷霆万钧是对妖魔最好的震慑。
这个手诀,云之很少使用,他的精魂已损,用这样强大的术法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显然是他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雷声落下,怨气中响起一声沉痛的闷响,那蛇女忆寒不闪不避竟然生生的承受了这一道雷劈,她竟想连我二人也一并吞噬?
卿灵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见漫天的黑雾化为了一张深渊巨口,向他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