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浮船萨利号升起了。
其过程相当缓慢,因此并未给赫宇带来多少冲击,但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萨利号升起后,出入食物仓库的人便多了起来,简直只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赫宇因此始终无法接近远在对面尽头的食物仓库,他每次以为没人进去了,打算偷偷潜入,再偷几个水果,结果又听到升降梯动静,吓得马上折返回去。
这种情况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赫宇觉得有几个小时那般漫长,他只得懊恼的回到储物仓库休息。但是他每次只偷一点点水果,防止被人察觉,目前手头的水果早就吃光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又饿了,饥饿是目前函待解决的致命问题。
不过好消息是,他在仓库里无聊转悠时,在墙边摸到一处一样,他摸索一番,结果把一扇活动木门拉了上去,露出一个窗口!
噢耶!
赫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欣喜。他把木门完全拉开,发现窗口很小,只比他脑袋大上一点,但是好歹可以看向外面了。
现在已是傍晚,他因此揣测,萨利号可能是中午之后起飞的。而现在,眼前云层缭绕,半晌它们才慢慢褪去,随后他便看到窗外景象。
远处云朵如箭,四溅开来,形状颇为怪异,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天穹之下,大地上四处灯光闪烁,他依稀可以看清不少房屋。
帝国的建筑大多是木制,但是四处张灯结彩,颇有一番奢华氛围,而他目前所见,则是一座小镇,它完全落入他的视野,也让他感受到了它的热闹。
随后小镇逐渐后退,大片田地露了出来,它们隐在夜色之中,各种颜色都被掩藏起来。田地后面则是绵延的高山,绵延不休,没有尽头。
他忘我的欣赏起来,直到咕噜直叫的肚子将他拉回现实。赫宇于是不得不考虑,自己今后的行动。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食物仓库一直有人出入,但这种状况不会一直持续。
通道很长,两个仓库又位于两端尽头,他在这边只能就着墙上幽幽燃烧的灯火勉强看清对面动静。目前那里出入的人非常得多,得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因此他揣测现在是晚餐时间,所以用到大量食材。
他们会从升降梯出来,基本都推着平板车进入仓库,出来时,车上就堆着各种题材。
再等了一会,人流逐渐少了,直到最后,那里便再无人从升降梯下来。但是会有人从两处楼梯下来,他们自然的出入厨房,出来时每人手上都会多出那么几样水果。
这显然是被禁止的,因为过会一个穿着得体礼服的男人从楼梯下来,一个刚巧从厨房出来的人连忙将手藏在背后。但赫宇看到那个男人命令他伸出手来,于是两颗大好的苹果摊在手上。
下意识的,他想这人大概就是总管了,之前安德厨师曾提到过,那个帮工还对此人颇为畏惧。
总管在训斥那个员工,随后叫他回到厨房,自己把苹果重新拿了进去,随后又召来两个人站在仓库门口,显然是负责看守的。
现在是无人下来了,但是食物仓库有人看守,他仍然无法进去。肚子管不了这么多,它的抗议声越加严重了。
赫宇无能为力,只得在门里徒劳焦急,随后回去,透过窗户继续看着窗外,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想必这艘船的乘客们都在寻欢作乐吧,他可以想象他们在甲板上跳舞,倚着栏杆闲聊,或者坐在桌边,要杯甜酒,独自小饮。
若在一个月前,这些对他而言随时都能成为现实,但是现在,它们却如月光一般遥不可及了。
赫宇不由握紧拳头。
他随后便回去睡了,睡了一会又被饿醒,再过去探个究竟,于是欣喜发现,门口的守卫没有了。
现在整条通道都是静悄悄的,唯有墙上油灯仍在敬业工作,他不假思索,抓起遮布就往那边走去。
他走过了整整一条通道,来到食物仓库门口,然后脸色僵住。
门被锁上了。那把冷漠的铁锁,无情的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赫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怕再也不能来到这里了。
一整个晚上都很难熬,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去,醒来之后,他觉得肚子不饿了。大抵它知道抗议无用,也妥协了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不找食物。
而且他很口渴,他觉得自己已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没有喝过水了,这也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冷静。
他告诫着自己,然后他看向窗外,此刻已是大亮,他看见云层在窗外连成一片,就跟雪地似的,它们延伸到远方,和蓝色天际融为一处。
然后他开始思考。
过了一会,赫宇走了出去,发现对面尽头的仓库已被打开,又不断有人上下来去,他意识到他们在开始准备早餐。
就是现在。
他往前走了几步,这里很暗,对面的人又很忙碌,不会有人注意过来。随后第一个楼梯出现,他便走了上去。
现在这层鸦雀无声,他左右望去,通道比下面一层亮了不少,因为左右尽头都有窗口照射进来。然后他看见一扇扇门,都紧闭的,他试了第一扇门,一下就开了。
往里面看了眼后他松口气,就如方才所想一样,这里都是船上工作人员的房间。之前这层之所以喧闹,是因为乘客还没回到船上,他们还在休息。
现在他们肯定非常忙碌,这意味着房间里基本不会有人。
而他,可以看看能否在一些房间里找到食物和水。
拜托你们了!
结果进入第一个房间时赫宇就立即逃了出来,逃得相当狼狈。
里面实在太臭了,浓浓的汗味和酒味,还夹杂着其他味道,令他连一秒钟也不肯多待。
他进入第二间,同样如此,直到第三间还好一些,这间因为开了窗,通风良好,味道散掉不少。但他仍能看出,这是个四人间,被子凌乱散着,袜子遍地都是,到处脏脏乱乱,他往前走了两步,就不慎踩到一个酒瓶。
幸运的是,他发现右边床上有块蛋糕。这个巨大发现简直令他喜极而泣,赫宇立即伸手去抓,他的表现就跟一条扑向腊肠的狗,但是手忽的僵在半空中。
诸神大人们,你们是在逗我?
蛋糕被放在一只袜子上。
赫宇讪讪缩回了手,心下百般挣扎。
要不就吃了吧。
饥饿感令他几乎想放弃尊严,但是看到那只不知几百年没洗的袜子,他还是打消主意。
赫宇随后进入第四间房子,他一开门就吓到了,因为有人睡在左边床上,被子都落了一半在地。
看到有人进来,这人迷迷糊糊睁眼说道,“把门关上啊。”
赫宇于是默默走出,把门关上。
好险。
那人睡迷糊了,压根没注意进来的是谁。
进入第五间时他便谨慎些了,他先是聆听里面动静,这才走了进去。这回他很幸运,床之间的小桌上摆着一盘面包,被切成了数小块,摆的非常凌乱。
赫宇没有客气,他赶紧抓了一些到嘴里,觉得简直不能更美味。只是他嘴里很干,面包根本咽不下去。好在旁边有瓶水,他便顾不了许多,仰头就喝了好几口。
现在舒服多了。
他不敢多吃,免得被人起疑,于是搜罗其他地方,又发现一袋鱼干在抽屉里,他便抓了大半吃掉。
出来时,赫宇便听到脚步声往这走来。他吃了一惊,佯装镇定往右走去,推开第六扇门走了进去。
谁料脚步声继续传来,赫宇多了个心眼,赶紧往床下躲去,与此同时,门正巧被推开了。
简直千钧一发。
哪怕迟个半刻,自己就要被发现了。
“诶,刚才有人是进来这里?”那人嘀咕着,他在床边站了一会,不知在干什么,很快就走了。
赫宇松了口气,准备出来,谁知门又被猛地大开,吓得他一颗小心脏几乎要飞出去。
“恩,应该没人进来。”那人再次关门。
赫宇怕他使诈,这回半天才小心翼翼爬出,发现那人只是回来吃点东西,床上摊开的纸上有些果仁,赫宇不客气的吃了几颗,这才拍拍手,走了出去。
开始几天,他一直是如此生存下来的。
每天清晨、中午或晚上期间,他就会偷偷猫到上面一层,潜入各个房间偷吃。而且次数多了,他发现清晨人是最少的,中午和晚上都会有些人在房间里。
所以谨慎起见,他每次开门都会开一条缝,发现里面有人后再镇定的关上。对方没看清他是谁,因此不会多想,大抵以为是走错了门。
时间久了,他便对偷窃得心应手起来,觉得简直停不下来,直到某天,大家丢失食物的事终于逐渐传开,他这才再次面临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