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这一日,许后心悸发作,黛姒翁主许琉婧奉诏入宫侍疾。
贵妃塌上,许平君着一身素衣,今日却是懒画蛾眉,铅华未施,那模样有几分黛玉般柔弱而娇的蹁跹之美,竟生出了些愈病愈美的味道,一只手偶尔覆住心口三分,嘴角微微抿起,一双凤目却是破俱怒意,“真是无能!本宫留你又有何用!”
许后雷霆大发,怒火中烧,懒袖将塌上方桌上的杯碗拂落,医女淳于衍五体跪伏,大呼饶命,“娘娘息怒!”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大殿之下一美妇款款而来,眉黛依旧飘逸,只不过这模样倒是清减了些许。方才许后盛怒,她也听了个大概,心中不解,一向宽厚的堂姐如何又这般乖戾起来。君臣始终有别,不管心中作何想,许琉婧仍是乖乖拜伏。
“喔,妹妹来了,平身吧。”
许琉婧这一拜,许后的无名火瞬间收起了大半,神态切换之快,叫人生起了些许惧怕感。
“谢皇后!”许琉婧轻道。
许后又摆摆手,示意淳于衍退去。
“赐座!”许琉婧依言坐在了许后左下手。
“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许琉婧说这番话时小心翼翼,方才许后责罚医女的事她是提都不敢提。
许后仍是捂着胸口,这些天发作得愈发频繁了,腹中孩子怕是留不得,正因为如此,她再次怀孕的事是密而不发,刘询并不知情。
许后轻轻摇头,又轻叹了一声,“倒是不见得好!”
“从前在定陶未曾听说过姐姐有心悸的毛病,怎么此番病得如此急?”
‘竟叫医女都束手无策!’这半句话许琉婧忍在了心里,此次入宫侍疾,却是战战兢兢,在令仟侯府这许久,她许琉婧始终未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只怕是帝后不会满意。她这个黛姒翁主,令仟侯刘谯独妻,看起来风光无限,只是其中冷暖却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唉~本宫这心悸的毛病倒也不是时时发作,只不过,这偌大的后宫,事事皆要本宫来操心,怎能不心力交瘁!”许后倒是将这心悸的毛病归咎给了繁重的宫务,真正的缘由,只有她与那送药之人心知肚明。
许琉婧闻言,沉默了一会子,宫务繁重,一国皇后是怎么也不能委托他人处理的,这凤印玉绶在椒房殿中一日,便章显了她许平君的至尊之位,一众后妃皆望尘莫及。“皇后娘娘当注意些啊!”
许琉婧停顿了一会儿,似想起了什么,“娘娘宫中不是有一株千年人参么,对娘娘的病痛可能有效果?”
一说千年参王,服之,无病者健体强身,有病者可癖除疾气。
“前些日子霍婕妤不慎落水,几乎病死,本宫便将这宝贝给她了,幸而有用,救了她一命。”那时她是不情愿将这人参拿出的,毕竟存了这么久,实在难得,若那参王还在,这孩子她还可保一保也不一定。只是那时情状,霍家仍是一家独大,替罪之人未能如愿获罪,若霍成君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霍光会迁怒于刘询,为保刘询帝位稳固,只能将这参王献出。
霍成君落水一事,那番计策全是许后一人谋划,刘询要的不过是霍成君落胎的结果,并不想伤及霍成君性命。只是这番棋局太大,总会生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来,霍成君九死一生并不是许后所求。
她许平君为了刘询可牺牲一切,就算是性命相付也在所不惜,不过是一支人参而已,她还拿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