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松开阑遗,声音平静地像是无波无纹的水面:“白芨的事与莲映毫无关系。你要为白芨报仇,应该找你那惺惺作态的父亲。”
阑遗冷笑一声,公子眯了下眼睛,没有说话。我还在嗒嗒地掉着眼泪,见公子转过身子,赶紧抬手擦了擦。公子捏了下我的肩膀,指节有力,问我:“疼得厉害?”
我摇了摇头,鼻音浓重:“没有。”没有疼得厉害,只是刚才公子撞着了我,却因为阑遗对莲映的诋毁,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那一瞬间眼泪就冒了出来,好像不是因为肩上疼。而是因为心里仿佛搅着一只拳头,因为无力负荷,难受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公子笑我:“那你哭什么?水喝多了不成?”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扯住嘴角笑:“就是啊。得排排水嘛。”可心里还是涨满了的烦闷与难受,还有萦绕的惆怅。阑遗站在公子的身后,眸光寒凉,“你们带走了莲映也没用。她还会回来的。这万株牡丹花就是我为她辟出的墓地。”
这绵延无垠的牡丹花有万株之多。阑遗这样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莲映为白芨陪葬。白芨的衣冠冢在这里,他要把莲映也埋葬在这里。
“因为我告诉她,白芨在这里。白芨就葬在这里。”
“明日我便让人,铲了你这万株牡丹。”公子静影沉璧,看着棺木低声打断了阑遗的话。说完便带着我出了墓底,回到了青花客栈。青花客栈的老板娘看见我们回来大惊失色地叮嘱我们:“晚上山里危险,别随便到处跑。出了事情小店可担待不起啊。”
“老板娘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山上?”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挑着眼角笑了笑:“你们鞋子上不是还沾着泥吗?在镇子上哪里能沾到这么厚的泥呢。”我低头一看,因为雨停之后,山路泥泞,所以鞋子上的确是沾了不少的稀泥。看了眼老板娘貌似得意的笑,心里暗叹,算我自作聪明了。公子绕过老板娘已经走到了楼梯处,听见我与老板娘的对话,停住脚步,对老板娘笑道:“山里的牡丹花在夜里观赏起来,别有风味。”老板娘笑容收敛起来,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老板娘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凛冽了几分,我赶紧跟着公子的脚步蹬蹬地上楼了。只是没隔多久,我就从窗户看见老板娘提着灯笼,急匆匆地往没在了蜿蜒曲折的山路中。深色的树影将她的身影吞没,我想她是去找阑遗了。公子站在我的身边,食指点着窗弦,面容温和平静,如玉沉寂。
空气一如既往地安静,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墓底哭了这件事情,难堪得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了。从涪渚城出来,我都哭过两次了,而且刚才我竟然有些讨厌莲映,顿时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里。我懊恼地低下头用手掌抵着脸:“我困了,我回去睡了。”公子食指的动作停住:“淮楚。”我疑惑地看向公子:“公子你想到什么了吗?”
“你刚才在哭什么?”我怔住,讷讷地说:“水喝多了,没有茅房,所以换种方式排排水。”
公子收回在窗弦上的手,“是吗。”不过淡淡的两个字后,公子便出了房间。不知道公子这两个字是不相信我的理由还是不太喜欢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