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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直面真心

洹雅最喜欢后海的夜色,即便去过了很多地方,她还是喜欢那里喧哗与宁谧相得益彰的光影氛围。在她心中,喜欢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会随时随地想起,会每时每刻惦念,面对时就心情舒畅,对一切都只感觉到美好,不见时就心绪难安,对一切都视若无睹。这样的喜欢很情绪化,所以人一旦切实陷入喜欢,就会迷失自我。

爱是种更高级的情感,看似触手可及、比比皆是,实际却泥沙俱下、鱼目混珠。时代发展的太快,人类对物质的善加利用正在急速“压缩”着人的生命长度,同样长短的一段时光,意识感受被刺激的越频繁,生命长度越显短暂。在这样的状态下,人们越来越满足于“速食”一般的喜欢,而忽略了如同“烹饪”的爱。

洹雅觉得,陈丁是爱她的,就像爱他自己,就像她爱自己。这种感觉一旦形成,便在洹雅的心头以燎原之势漫荡开来。洹雅再次读起了《时间线索》,虽然对文字已经再熟悉不过,她还是想把那篇章间的情绪反复感受。读这本书就像打着灯笼走夜路,方寸间只有一盏灯火可靠,从前夜走到深夜,从深夜走到黎明,只要坚持走下去,这一点微光就会带来日出的光芒万丈。

穿过凉凉的黑夜,走过长长的街道,用淡淡的旋律将攘攘的世界隔绝在耳畔,洹雅这一路走的极为洒脱。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洹雅被自己一厢情愿的精打细算征服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旦任性开了头,就甘之如饴起来。

还是那片熟悉的夜景,还是那栋沉默的小楼,在那扇微阖的门边靠着的,还是那个仰头凝望的男人。

“嘿,你想在那个窗口看到的人是我吗?”洹雅摘下一只耳机,扬声招呼那个专心致志的男人。

听到洹雅的声音时,陈丁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可是转头看到人时,陈丁才从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音里,听清“洹雅来了”的惊呼。

“说真的,你想在那个窗口看到的人是我吗?”洹雅笑着,因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而略感喜悦。

“是你呀。可惜你不常出现,见你一次可难了。”陈丁将烟掐灭,把烟蒂扔到旁边准备的烟灰缸里。

“距离产生美。要是距离没了,美会不会也没了?”事到临头,洹雅才发现有些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她怀着一腔激忱远道而来,可是看到陈丁,她却犹豫了,她不知道,陈丁心中的那杯茶有没有凉。

“这个,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陈丁打开角门,等洹雅进去。洹雅有些迟疑,她知道,迈出这一步后,她将面对的就是另一个自己,她担心自己的勇气还不够支撑她迈出这一步。

陈丁突然伸出手,向洹雅发出了邀请。洹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陈丁的手,走进来小花园。

陈丁拉着洹雅在长椅上坐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三楼的窗户,那方乳白色的灯光在夜幕下格外醒目,洹雅想象着自己趴在窗台上,抻着脖子跟陈丁对话的情景,虽然不难想象,却有些难以信服。

“就算那扇窗户里有我,我也不会隔着三层楼跟你喊话的。”洹雅对自己的分寸感很有信心。

“你是行动派,有开窗户的工夫,你就已经下楼了。”陈丁轻松的笑着,他心里有许多专门为洹雅准备的调侃,来日方长,他想一句一句的说给洹雅听。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洹雅无法反驳陈丁,因为她确实习惯行动优先,从小到大,一直未变。

“谈不上了解。有时候我也会想,李洹雅究竟是我印象中的样子,还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李洹雅’究竟是李洹雅本身,还是陈丁喜欢的一个身影。”陈丁说的真诚,他的确曾经很认真的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的青春岁月里,李洹雅就像颜料,涂满了他的人生。

“……那你想清楚了吗?”洹雅被陈丁的说法触动了,她也好奇,陈丁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解释。

“李洹雅是一个意象,我想象的她和真实的她之间,是真实的我。”陈丁的手微微用力:“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那种感觉就像,我找回了自己的灵魂。”

洹雅的呼吸停顿了一个瞬间,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动容,可是陈丁的话掷地有声,她的耳畔全是回响。“如果未来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艰难,你会放弃吗?”洹雅期待陈丁给她一个答案,她一直不想面对这种赌博一般的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她只想随心而动,让自己无所顾忌的直面这份感情。

“在你身上,我已经经历了最艰难的未来,不会有更艰难了。”陈丁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即便洹雅的手已经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了,他也无法挥却脑海中对洹雅骤然消散在夜色里的畏惧。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直走到最后,不许比我先放手。”洹雅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现在就提要求,不怕把我吓跑吗?”陈丁故作惊惶,眼里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怕就不会来了。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因为你是陈丁,而我,是陈丁最爱的李洹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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