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陈丁和洹雅挑了一家水吧稍作休息。“幸好你只是看,没有买,如果你再掏钱买的话,我真要怀疑你是女人了。”洹雅看着陈丁,一脸无奈。她也喜欢逛街,可是对于陈丁这种一家挨着一家进的“收税式逛法”,她着实有些吃不消。
“这是什么理论?买了就变女人了?那你什么都没买,难道你是男人?难怪咱们俩这么合拍呢!”陈丁故意扭曲逻辑,又把话题挤进了沟里。
洹雅又无语了,她瞪了陈丁一眼,不想和他在一个坑里待着。
“喏,送给你。”陈丁将一个挂坠悬在洹雅面前。
洹雅一怔,只见红色的编绳上吊着一个光泽暗淡的铜扣,铜扣的造型是个看不见线头的线团,看做工倒是极为精细的。洹雅把目光由挂坠移到陈丁脸上,“无功不受禄,你这是‘贿赂’吗?”
“怎么?不是‘贿赂’你不收?”陈丁脸上的坏笑被灯光削弱了许多,可是映在洹雅眼中仍旧有洗不去的狡黠。
“切!”洹雅接过挂坠,摆弄着,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东西有引人拆解的潜质。
陈丁像是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她的好奇,出言提醒道:“你可别想把它拆开啊,拆坏了我就伤心了。”
洹雅轻咳一声掩去了被人看破的心事,想了想,把挂坠戴在了脖子上。“回头我去找只猫,让猫帮我拆。”
陈丁笑了起来,没有搭茬,他望向门外,只觉得人影攒动中,时间好像飞逝一般,让他有种猝不及防的失落感。
“接着逛吗?”洹雅觉得休息够了,在这一隅看到的景致,怎么也比不过走起来生动。
“你不累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洹雅在陈丁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掩不住的温柔,她想避开那目光,可是被人洞悉心事的羞涩却锁住了她的动作。
“你要是不累,我们就去后海吧。”陈丁缓缓绽放的笑容冲淡了那缕柔绪,洹雅也醒过神来,她笑笑,掩饰了自己的慌张,“走呗,也让你感受一下声色犬马。”
“唉,现在去三里屯有点儿远哈?”陈丁佯作叹息,又招来洹雅的一记白眼。
在路口找了一辆人力车,洹雅和陈丁便坐车扎入夜幕。一路上,骑车的师傅一直和陈丁聊天,洹雅总算落了闲心,就专心赏景。好多年前,她和谢安明也这样坐在人力车上,披着夜色在胡同里、河道边冲过。那时只顾着跟身边的人说笑,从未注意过这夜间的景色竟是如此恬静宜人。突然一个颠簸,洹雅往前一冲,陈丁连忙揽住她,“诶,这么急着下车呀?”
洹雅惊魂未定,再听陈丁调侃,有些懊恼,“你再气我,我真下车了。”
“真生气啦?我不信,你心眼没那么小。”陈丁嘿嘿笑着,丝毫不把洹雅的抱怨当回事。
洹雅被陈丁的避重就轻气的没辙,便不再理他。
到了后海,下车时洹雅才发现,从刚才那一晃之后,陈丁的手就一直扶在她肩上来着。洹雅有些恍惚,见陈丁正热情洋溢的跟车夫付账道别,就故作不知,安静的等在一边。
送走车夫,陈丁招呼洹雅,“走啊,我们找一家坐坐。”
洹雅看出陈丁的神态有异,“你这是要反客为主吗?我看你是有的放矢啊。”
“这么明显吗?”陈丁掩不住笑意,“顺道来见个朋友,当初开店时,他给了不少建议。”
“那你带路吧。”洹雅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个人并肩而行,对路边招呼客人的少男少女视若不见。来自不同店里的音乐声卷集在一起有些混乱,可是听了却不烦躁。“每次来后海,我都会想起一首歌。”洹雅轻声说道。
“这么巧?有一首歌,我每次听了,都会想起后海。”陈丁的声音有些不同,和刚才在南锣鼓巷的欢跃比起来,此时的陈丁沉静了许多。
“一起说歌名?看看会不会更巧一点?”洹雅笑着说。
“好啊。”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
两个人都笑了。
“好吧,就是这么巧。”洹雅心里那股恍然的情绪又浓了几分。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来后海时我听到了这首歌吧。所以,每次听到,都会想起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的景致就像是这首歌的旋律变成线条组成的画作,听着就像看着。”陈丁的声音像是经过了岁月的堆砌,厚重了些许。
“每次站到这里,都觉得天上的星星离自己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似的。于是就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面对不了的。总感觉,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给了我勇气。”洹雅想起了得知生病的那个晚上,自己就坐在这里,仰头看着天空,一遍一遍的听着这首歌,想在乌云漫卷的天上找到一颗星星。此刻想起,那时的自己真是脆弱到底了。
蓦地,洹雅发现自己被陈丁拥进了怀里。“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悲伤。”陈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一个迟到的拥抱。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生病了,我就想这样做了,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以为我是喝醉了……”
洹雅不敢动,她感觉眼泪已经摇摇欲坠了,她必须坚强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执念,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重,面对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她只能更强大才能全身而退。
“……别闹,大庭广众的,容易引起误会啊。”洹雅调整了几次气息,才用最轻松愉悦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她感觉陈丁的臂膀又紧箍了一下,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