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丁的店里出出进进了几次,洹雅才第一次看到这家店的正门是什么样子。店的正门设在临江一侧,门前有一块空地,空地外围是一圈木质栅栏,栅栏外隔了一条车道的宽度就是江边的人行步道。也许是为了装点江景,正门上方悬挂了大大的LED灯箱,“一起休息吧”五个字以慵懒的姿态躺在楼体上,让人看了就能生出寸步难行的疲惫感。
为了庆祝和叶语订婚,陈樵在门前空地上铺满了粉色的气球,其中的紫色气球拼成了LOVE的字样,把“我要结婚”的浪漫气息变成了普天同庆的热烈氛围。起初洹雅还为夜晚看不到气球的色彩而感到多此一举,等到夜幕降临才发现,每个气球下面都有一个小灯,柔柔亮亮的微光让这片气球拼图变成了充满了梦幻气息的灯海,再配合头顶纵横相连的彩色灯带,这门前的空地如同时光隧道一般令人炫目。
为了给叶语一个惊喜,在二姨家楼下,陈樵就给她戴上了眼罩。陈樵扶着叶语,慢慢的走过了木质长廊,来到“一起休息吧”的门前,他轻轻地为叶语取下了眼罩,让这奇幻浪漫的情景缓缓地绽放在叶语的眼中。叶语幸福地笑了,她和陈樵拥抱在一起,围观的朋友们立刻送上了祝福:“快点儿结婚吧!”洹雅一边拍手,一边微笑,她很感动,不是为这番情景,而是为陈樵和叶语的长情。两个人能够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走近,并且相亲相敬、相爱相惜,这不是命运的赏赐,而是两个人出于对彼此的爱和尊重,在不断舍弃自我后,从对方身上得到完整生命的成全和守护。
洹雅很高兴叶语能收获这样的情感归宿,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叶语选择了陈樵而不是陈丁的原因:陈樵向叶语展示了他的爱,而陈丁选择了沉默。
作为party的主角,在狂欢开始前,陈樵站在小舞台上向叶语说出了一番浪漫宣言:“小语,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同样的,我觉得,你也很幸运,能够遇见我。”下面的朋友们冲陈樵一阵“嘘”声,笑他口不择言。“如果我们彼此相遇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幸运,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人生里,由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没有好运的日子。”
比之前更响的“嘘”声向着陈樵扑去,几个男生高声呵斥着:“老陈,再这么聊天,媳妇可就跟别人跑了啊!”大家一片哄笑,可是叶语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小语,我总觉得未来的日子还很遥远,只要和你过好当下就是幸福。可是,我发现自己长白头发了,我可能开始变老了,我希望在我老的配不上你之前,赶快和你结婚,我希望在之后的岁月里,你可以陪我一起变老,这样我才有勇气去面对越来越老的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小语,我爱你!”
在大家的掌声和呼声中,叶语登上小舞台,和陈樵又一次拥抱在一起,陈樵好像在叶语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叶语笑着拭去了眼泪,两个人额头相对,甜蜜至极。台下有人开始起哄:“给单身留条活路吧!”
陈樵和叶语开心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拉起了手,这时,音乐响了起来,女歌手上台,说她要代表大家为这对幸福的人送上一首《漫步人生路》,愿他们的幸福生活从此刻启程。
因为叶语喜欢粤语老歌,所以陈樵给这次party定了个怀旧的主题,从《漫步人生路》开始,歌手们唱起了老歌,给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温馨和睦的色彩。
洹雅端了杯子,悄悄的退到了角落,在这样热闹的欢聚时刻,她经常扮演边缘人的角色,比起投身其中,她更喜欢在旁边欣赏这种快乐。在这里,她能看到郑絮絮和庞乐乐轻快跳动的舞步,也能看到嵇荣拿着自己的作品向严树灌酒;卫玲正拉着叶语和几个女孩子一起讨论着什么,看动作就知道是在抢伴娘的任务;陈樵则被几个男生围攻,看他的憨笑就知道被朋友戏谑了……看来看去,独独少了陈丁。洹雅有些感慨,此时此景,陈丁该以怎样的面目看待这一切呢。
“喜欢这条裙子吗?”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回头看见的,是陈丁眼中一如既往的平静。
“还不错。要是拿一个指挥棒,我就可以表演八音盒娃娃了。”洹雅忍俊不禁,这条百褶裙着实不是她的风格,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叶语的造型,她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份礼物的。
“你的八音盒准备播放什么音乐?”陈丁四下环顾,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嗯……可能也是一首老歌吧,缓慢的、清透的、坦率的,就像嵇荣调制的微雨,耐人寻味。”洹雅喝着柠檬水,思绪渐渐停滞,在这热烈的气氛中,她的偏安一隅有些格格不入,却又独具特色。
“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为了迎合这个场面说的客套话?”陈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对面几个人用酒杯“诱惑”了他半天,他也只是摆手拒绝。
“你想太多了……”他们两个人并肩站在这里,浑然中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明明只要她一个人享受这寂寞就已足够,现在却偏偏多了个陈丁,此时情景,左右思量都是别扭。“有些事,想的太多就容易束手束脚,到头来,会错过很多。”
“这话说的太冰冷了,听的人心寒……没着没落的”还在跳舞的郑絮絮一个劲儿往这边看,眼神妩媚的流转,一双纤细的胳膊如银丝漫卷般召唤着陈丁,可是陈丁毫无所动,仍旧是平静的站着。
“你的‘着落’一直在那边,”洹雅仰颔,冲郑絮絮举杯示意,不知是受氛围的感染,还是心念有所异动,她终归是多嘴了:“你不要兜兜转转了半天,等到错过才发现。”洹雅扭头正视陈丁的凝望,“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