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秦王孙的脾气异常火爆,早上赶车的焦大动作慢了一点,就吃了他一记皮鞭,下午回来连麻管家都挨了骂。王夫人上前询问,秦王孙有再大怒火,倒也从没对自己这位夫人发过,只是坐下来摇头长叹。
王夫人是最知他心思的,见此情景忙问:“可与珠儿有关?”
秦王孙又一声长叹:“海珠已满七岁,离当年我和玄武派的长生老头约定不足半年时间,珠儿去做星士当然是好事,但我的心里总是舍不得。”他心里不高兴,对长生子也就不那么尊重。
王夫人反而笑吟吟地说:“老爷,正巧我有件事找你合计,关于珠儿的。”
秦王孙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王夫人却转了话题道:“下个月是知府苏老爷四旬生辰,苏家各门亲戚都要来庆贺,听说苏老爷唯一的女儿也会回来。”
秦王孙一摸胡子道:“苏知府生辰倒是要花点心思,寻常礼物太寒碜,太显贵重他又不收,得仔细找人琢磨。不过话说回来,这和海珠有什么关系?”
王夫人继续说道:“我们带珠儿过去提亲啊,苏老爷仪表堂堂,他的夫人也是颜色上佳,他家的女儿想来是不错的。”
秦王孙一拍大腿,刚想叫好,转念却又觉得不对,有些信心不足地说道:“苏家看得上咱家吗?咱们海珠是不错,可苏家女儿已经拜入北斗宗,我听说那是个比玄武派还大的门派。而且苏家女儿比海珠还大几岁。”
王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大几岁怎么啦,女人大几岁才懂得疼人。他们星士的事情我是不了解,可我知道远水不解近渴的道理,北斗宗再厉害,离咱们东海也远了点,苏家还指望不上那边......”
看秦王孙一脸有听没有懂的样子,王夫人知道自家夫君经商那是一等一的聪明,但官场内的事情就完全外行,干脆一拍巴掌:“这事就这么定,下个月我们挑好礼物,把珠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苏家提亲。”
“但凭夫人安排......”
秦仁最近也不上街打架了,几个狐朋狗友上门来找也被几个管事推说少爷出了远门给打发回去。
其实秦仁就在家中,只是他实在太忙,南郭先生也不讲故事,每天给他讲待人礼仪,谈吐举止,连走路姿势都要他跟随练习。
秦仁倒也有想过把南郭先生给揍倒后逃跑,奈何旁有三个姐姐盯着,王夫人也常来探视,连秦王孙都减少了商业应酬,每天过来看他情况。
跑不了就得乖乖学习,秦仁从小到大任何事情都上手极快,学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他小小年纪,头戴着东海夜光星珠,身穿白色长身锦服,手持玉骨金丝折扇,配上一张俊俏的小脸,举手投足间,居然自有一番风度。王夫人和三个姐姐以及一众丫鬟看得直夸帅,秦王孙也在一旁抚须微笑,秦仁眉眼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秦王孙,就是组合得比他好太多。
秦王孙又请来几个交好的士子,让他们参考送何种礼物给贵人比较合适,当然借口是要送给京城高官。一次讨论完后他把礼物单交给秦仁看,秦仁不耐烦地随便挑了几样,居然和一众饱学士子选的出入不大,这让他不禁十分自豪——儿子继承了他和王夫人全部的优点。
算日子到了苏清源生日,秦府一家坐车向苏府赶去,后面还跟着八两马车,称得上招摇过市。
苏府位于城东白马街,周边全是书香世家、达官贵人,是个有钱也不能住的金贵之地。
秦王孙一行下了车,早有认识的下人入内通报,苏清源长子苏愈亲自迎出来,和秦府上下见过礼之后再引入内府。
内府已经坐了好些人,有苏府的内亲外戚,有知府的同僚好友,秦王孙携手王氏进来,先向近前的苏清源夫妇见过礼后,再向四周拱手行礼。完后才笑声说道:“前几天听夫人说起才知苏大人今日四十寿辰,以前总以为苏大人刚三十出头呢。”
苏清源知他底细,对这番不文不白的话倒还颇为高兴,只是捻须而笑回道:“秦兄看着还比本人年轻几岁呢。”
秦王孙觉得再扯有点露底的意思,赶紧拿出礼单说正事,不料周围人多,他有点紧张,说的话就有点走样:”为庆贺苏大人四十高、不太高寿,秦某特备厚、不薄之礼三份,请苏大人笑纳。”
苏清源这下笑不出来了,这说的什么话?
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有些不成体统,秦王孙这时倒还放开了,扬声说道:”第一件礼物——乾道宝剑,此剑为千年前铸剑师陶冶子用极北寒铁所铸,前代大侠郭冲曾持之斩邪除恶,为守正驱邪之剑,唯有为官一任、庇护一方的苏大人当得。”
苏清源在同知一职上确实干了一番成绩,东海海盗被他剿灭不少,闻言当即大喜,吩咐左右接过宝剑。
秦王孙接着说话:“第二件礼物乃是南洋延寿参五只,小人得知苏老夫人常年来饱受风寒困扰,特让南洋商人从当地带来几只特品延寿参,愿苏老夫人身体健康,寿比星长。”
苏清源抚须微笑:“秦兄有心了。”
秦王孙暗中吁了一口气,接着念到:”第三件礼物东海夜光珠两箱、金首饰两盒、银首饰两盒、翡翠首饰两盒、绫罗绸缎两箱、夜光酒器两套、玉马一对......”
他这边噼里啪啦念了一长串,苏清源脸上却早已没了笑容,待秦王孙念完,才沉声地说道:“兄台与我苏某人认识也不是一两天,当知苏某为人一向不贪此阿堵物。今日重礼,实不敢收,秦兄请带回吧。”
秦王孙早料到苏清源会这么说,也不慌乱,又拱了拱手说道:“苏大人请听小人说明,小人此次前来明为贺寿,实则欲换大人一件宝贝,此宝价值连城,小人带来的东西在其面前不值一提,只望大人看在苏秦两家交好的份上,能同意小人的奢求。”
苏清源大为好奇,说道:“鄙府有此宝贝?苏某怎会不知。”
秦王孙拉过秦仁,秦仁也不怯生,笑嘻嘻地向苏清源及苏夫人做了一作揖。苏夫人是见过他的,此时也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倒是苏清源正眼都没看他。
秦王孙接着说道:“此为聘礼,小人欲代犬子向令爱苏小玉提亲。”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