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三件东西,成东行的呼吸倏然加重,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纳戒失而复得,该激动的也都激动过了,所以心情还是平静一些的好。
在呼吸平复的时候,他伸出右手,取下纳戒,又带回到左手食指上。将纳戒带牢后,他的灵魂之力瞬间与纳戒取得了联系,跟着就有两个微小的空间旋涡笼罩在了无柄小剑和无名薄书上。
能和纳戒这种贵重的东西放在一起保存的物品,其价值自然也可想而知。所以成东行在看到它们时,就已决定将它们占为己有。
收了纳戒,收了无柄小剑,收了无名薄书,成东行在书房里并未再做逗留,很干脆的就退了出来。
书房内还有没有其他的暗格?如果有的话,那些暗格内是不是也存放有贵重如纳戒般的物品?
对于这两个问题,他并没有去想,或者说就算想了他也没有将它们当做问题。他来书房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回他的纳戒,既然纳戒已找到,那又为什么还不离开。
走出书房,带好门,他就迈步向来路走去。并在迈步的时候又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打火器。
打火器自然还在,没有一丝要丢失的样子,所以他也就放心了。打火器等一会儿要用来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又怎么能丢。
路是原路,走起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分别,至少速度是一样的。
四十息后,病房的门被推开。门一被推开,就看到了已坐倒在地上的葛先生。葛先生闭眼闭唇,身体斜靠在一条桌脚上,眼、耳、鼻、口中有丝丝黑色的血迹渗出,在地上和衣服上图染了一块块刺眼而惊心的污渍。这应该是他身上的伤势和毒性共同发作的结果。
如神仙一样活着的葛先生和落云总寨三当家,如果不是心中太贪,或许他现在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他的三当家和葛先生。可惜的是无论在何时何地,如果这两个字都不会成为结果的代名词。
然而如果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了贪心,这个世界或许就再也没有了一丝进步的机会。贪心,孰对孰错又有谁能分得清。
伸手探了探葛先生的呼吸,成东行发现这位布局者的呼吸已经停止,只是他的肌肤还有些余温,想来应是刚断气不久。
左手挥出,露出中指上套着的那枚略显有些孔大的灰色戒指,一个无形的微小旋涡就从戒指上延伸而出,直接笼罩在了已成尸体的葛先生身上,随后葛先生就在这个微小的旋涡中无声消失。
有自我心智和主观意识的活物,无论如何高级的空间纳戒都无法将其收取。这是因为在设计和制造空间纳戒时,制造者给予了纳戒能够识别灵魂之力的能力。这种能力好的一面就是纳戒可以认主,除了主人以外,或者说除了将主人的灵魂烙印抹去,再添加上自己的灵魂烙印的人以外,根本打不开纳戒。
而不好的一面就是其他有灵魂之力的人或物体,它无法吸收。
既然纳戒可以收取葛先生,那么葛先生就已不再是葛先生,他已是个死人。死人没有名字,或者说死人的名字就叫死人。
收取了葛先生,成东行转身向先前他躺过的那张病床走去。来到床头平台上放置的那尊青铜流线盏前,他停下脚步,接着深吸一口气,对着流线盏上燃烧正旺的灯芯吹去。
半盏灯油在这一口气的推动下,似春风轻扬的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还未等这些涟漪散尽,灯芯就已失去了它跃动如魂的光泽,在一股青烟之后,隐入夜的怀抱。
吹熄了灯,成东行将灵魂之力散开一定范围,确定了那一处的位置,又确定了中间巡夜人员的行动路线,就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走向那一处位置。
灵魂之力如一泓圆形的网,又如一个个可以随意延展的触手,在这些网丝和触手前,任何什物都像投入镜面的影子一样,清淅而无误地映射入散发灵魂之力者的脑海中。
依靠着灵魂之力的指路,成东行一步步向他心中所需的那个位置行去。
灵魂之力给出的那个位置是直线距离,但成东行却不可能走直线,首先他没有那种翻墙越脊、踏月御风,将所有障碍平展于脚下的能力。其次就算他有那个能力,在落云山寨这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涛汹涌、藏龙卧虎的环境内,他又怎敢施展。反道不如平平凡凡的做个平凡人,遇事时既可以遮掩,又可以完全不用遮掩。
行走出五十步后,转过一个墙角,他突然将身影一缩,隐入到了墙角后的阴暗处。约过有十五、六息,只见两个单手提刀,身穿山寨服饰的中年汉子,脚步散漫,有说有笑的从一个路口转折处走了过来。
看到这两个人,成东行在心里升出一丝感叹。这两个人是山寨里的夜巡值守人员,现在时间已近子夜,正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刻,而这两位夜值人员还在巡游,从这可以看出他们是尽职尽责的。然而成东行所感叹的并不是这些,他所感叹的是他们的精神面貌,或者说是他们的做事态度。
记得在他初到山寨的几天里,偶尔也见过几次巡夜人员,但是这两个人的巡夜态度和那些人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那些人的行走脚步沉稳而坚定,并且在行走时没有任何交谈。
脚步沉稳,处事必定果断。不交谈就会避免因交谈而使精神松懈,从而错过一些不该错过的环境异变。
从这可以看出巡夜人员的态度在发生着改变。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巡夜人员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了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大当家受伤了。并据小道消息称,这种伤是不能治愈的,至少葛先生不能治愈。连被人暗中称为神仙的葛先生都不能治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治愈?
洛大当家一受伤,巡夜人员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从这一点还可以看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山寨的内部核心已不稳定。如果山寨内部核心还是以前的那样稳定,不要说洛大当家只是受伤,就算他已变成一个可以收入纳戒的死人,巡夜人员的态度也绝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因为权力的威力是绝对的,在这种绝对的威力之下,虽然是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世界里,也是必需要臣服的对像。
想通了这一点,成东行的嘴角就挂上了一抹和他的身体年龄极不相符的微笑。
微笑由心而发,如根之鼎蕊,在事态暗转的春风里,舒展着他心中的那份适然。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又何妨自己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