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凡走后,林珊喜欢到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寻找往日的踪影,物是人非,触景生情,虽说是一种带有沧桑的忧伤,却也比闷坐空房,独享寂寞忧伤好得多。她在寻找答案,她想知道悦凡离去的原因?是不是自己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伤害了悦凡?今天她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家饭店前。饭店的外观有些特色,刚刚装修过不久,虽不富丽堂皇,却也古色古香,带有山西老辈子晋商大宅的风韵。林珊什么地方没有去过,一看这外表的装修就知道老板有些品味,带着一看究竟的心理,林珊走了进去。
小厅正中,悬挂着仿古水晶灯,长长的红色流苏鲜艳而稠密。仿古瓷砖墙上挂着推光漆画,那画上身着锦衣、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呼之欲出,黑底金字的古诗词流光溢彩,还有反映田间地头农民耕作的劳动场景,这一切都使林珊感到耳目一新。还没有欣赏完画内的场景,一位身着深色职装,脑后挽着发髻带着小花的姑娘向她打招呼:“您好,欢迎光临!”林珊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一张临窗的桌旁,“看样子,你这里是一家山西风味的饭店。”“您真有眼力,我这刚刚装修过不久,饭店的名字还没想好,所以还没挂牌匾,所幸有一群老顾客,对经营没有影响。我看您是第一次来,给您推荐一下本店的招牌菜吧?”“我不饿,来一小碗面条就行。”“好,您稍等一下。”姑娘给林珊倒了一杯水,过去煮面了。
由于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些时候,店里除了林珊之外,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很安静。林珊喝着水,听到厨房里传来的歌声——“最近比较烦,最近比较烦,……我不烦,我不烦,……”林珊一听,身子猛地一颤,这不是悦凡前几天哼唱过的吗?
过了几分钟,一碗香气四溢的卤面端了上来。林珊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哼唱的歌……”刘亚莉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诶呦,让您听到了,嗨,这是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喜欢的歌,只不过他唱出来不是原唱的歌词意思,那小子自命不凡,经常说自己不凡,这段时间也没有到我这里来,肯定是春风得意了,以往到我这里老是一副落魄样子,我没少开导他,现在肯定不凡了,连老同学都忘了。”林珊听到这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逼视着服务员,“你说的是不是李悦凡?”刘亚莉吃了一惊,“没错,就是他。怎么,你和他认识?”林珊欲言又止,一种女人的敏感袭上了她的心头,心里默想“大学同学,男女同学,会不会……”想到这里,林珊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一半,“他是我的同事,前些天莫名其妙地辞职了,他是很有发展前景的,有点让人惋惜,如果他能回来,对公司对他本人都是很好的。”说完,她用一种满怀期望而又略显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刘亚莉,刘亚莉怅然若失,“怪不得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两个女人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其实她们都还有好多话想问问对方,只是那种敏感成为了暂时的障碍。林珊终于找到了线索,拿出一张百元钞放在桌上。刘亚莉慌忙去柜台后找零钱,可等她再次抬起头,已然看不到林珊。
一只在高空断了线的风筝正在飘向远方,林珊飞跑着抓住了悬在在半空的线,相信风筝可以再次收回到手中,林珊不再像前几日那么焦急了。她把视线又投到了公司内部,令她有些惊奇的是康裕这几天安分守己,并没有任何趁机攫取权力的迹象,一些等待签字批阅的票据和文件积累在林珊的办公桌上。但这种林珊意料之外的情况,并没有彻底消除林珊的怀疑。悦凡刚刚离去的时候,林珊就怀疑是否和康裕有关。但找人是第一位的,找到悦凡,问清缘由,就用不着猜疑了。按照自己对康裕的了解,这几天悦凡离去,自己又不在公司,康裕肯定会有不安分的行为,没想到康裕这么反常。悦凡走了,工作还得继续,公司的管理不能乱。林珊理清思路,开始对公司这一段的工作进行检查分析。在检查公司人事工作时,发现了牟立仁由特种玻璃公司一般人员升为了部门主管,工资也涨了许多。林珊从第一次见到牟立仁到现在,思来想去,也没有看出牟有什么领导才能。她把公司徐主任叫到办公室,“徐姐,牟立仁怎么被提拔了,谁叫你这么办?”徐主任略微感到吃惊,但随即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康总前几天指名点姓地要提牟立仁,并且强调已经向您请示过,得到了批准。”林珊不由火起,悦凡走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连日来一直苦苦思考悦凡不辞而别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特种玻璃负责人的人选一时还定不下来使她内心更加烦闷,如今又看到康裕避开她提拔不称职的人员,而且徐主任竟然没有向她报告就照办了,康裕在公司的根基太深了,笼络人心的手段和效果已经超出了公司的权力划分和制度规范,她把愤怒的目光射向徐主任,徐主任不由得低下了头,心里开始打鼓。林珊心想,我说康裕也不可能如此反常,没想到自己平常十分信赖的徐主任也被康裕拉拢了,林珊气愤异常,“徐姐,康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敢绕开我,听命于他,要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啊!”徐主任羞愧地低下了头,“好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林珊把徐主任请了出去。
第二天,徐主任由总经办主任变为了总经办副主任,待遇也随之下降,但总经办主任一职暂时空着,但使别人感到奇怪的事,林珊并没有对牟利仁做出裁撤之举。林珊把李彤彤、吴丽和孟全科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是林珊这几天想做又不想做的事。她真希望在短时间里把悦凡找回来,使一切重新走上正轨,但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李悦凡这只断线的风筝还是不知飘向何方,她不得不向外正式做出新的安排部署,以弥补悦凡走后的工作缺项。
三个人是第一次走进林珊的办公室,向所有第一次走进林珊办公室里人一样,他们都感到了一种震撼,而此时林珊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偌大办公桌后,又让他们感到了一种威压。林珊让他们坐下,“公司里就你们三个一直在李悦凡身边工作,他走的事,你们也知道。他走了,工作还得继续,你们现在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公司里现在最适合管理特种玻璃的人是康裕,但我不会让他管,他一接手,你们三个的日子都会不好过,这其中的道理,你们三个都该懂。你们三个各有所长,以前李悦凡曾和我说过,现在特种玻璃的工作由你们三个人负责,你们商量个办法,看如何分工协作,商量好之后,由吴丽写成文件报给我,我批准后,试行一段时间看看再说。”三个人不由得相互对望了一眼,一种竞争的气氛使三个人都有些血热。孟全科心想,自己接替悦凡是再合适不过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幻想着身边的两位美女今后要听自己的指挥,他不由得心里一乐。林珊继续说:“找人的事也不能停下来,这几天,找人最卖力的是李彤彤。李彤彤,这是给你给的奖励。”说着,递给李彤彤一个红包。三个人又都吃了一惊,原来林珊还是倚重和悦凡关系近的人。孟全科心里不服,心里说:这叫什么用人标准,不看才能,看关系,谁最能挠你心里的痒痒,你就觉得谁好,岂有此理!
林珊站起来,叹了口气,“现在牟立仁被提拔成了特种玻璃的销售经理,你们要防着他,他是康裕的人。发现牟立仁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事,要及时向我报告,你们三人一定要同心协力把特种玻璃搞好。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三个人走出林珊办公室后,孟全科最先开始发牢骚,“这林总怎么话里话外矛盾重重,教人琢磨不透啊。说是工作重要,找人有功的先得红包,这样咱们别干工作了,都去找人算了;说是工作上的事咱们三人分工协作,又插进来一个牟立仁,还是销售经理,还得防着,这还怎么分工,怎么协作?”李彤彤和吴丽也或多或少产生了同感,吴丽感到最棘手,“你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林总叫我起草文件,该怎样写,真让人为难。”孟全科说:“李彤彤,你今天得了红包,别光偷着乐啊,晚上请客吧,喝点酒,就有思路了。”李彤彤慨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