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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间蒸发

悦凡想到了“走”,巨大失败感使他心痛不已,回忆往事,再看看今天的结果,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个备胎。他想起了刘总当初对他说的,林珊和康裕时好时坏,前不久,正好有这么一段两人分开的时期,恰巧你被录用了。

既然要走,还要告别吗?林珊不顾及我的感受,自己又何必……看着窗外的雨,又大又急,所到之处,溅起朵朵小水花,院中的喷泉水池已然水满外溢。悦凡叹了口气,林珊和康裕美满了,自己也该溜走了。

“特种玻璃”,自己付出的热情和心血所铸造的美好,就这么遗失而去?自己走后,这一段时间的劳动成果就是康裕的了。想来也有些好笑,特种玻璃的前期工作成果被移交到自己手中,康裕忿忿不平,而好不容易进入投产环节,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要移到康裕手中,自己又扮演了徒劳者的角色,但最终都是林珊的。李彤彤、吴丽和孟全科,这段时间和自己并肩作战,攻坚克难,是多么好的工作伙伴啊。李彤彤人长得好看,活泼机灵,快人快语会办事,特别是前不久在校园招聘会上,拉响防空警报为自己解围,更让悦凡另眼相看。吴丽相对内向,专管文书档案资料,字写得漂亮,文案思路清晰,可行性强。孟全科喜欢开拓挑战,但自己暂让他管理后勤,有些委屈他了,还有那位老劳模,他真的当选过全国劳动模范,悦凡已经聘任他为车间主任了,自己这一走,真不知道康裕会怎样对待他们。

想到这里悦凡开始审视自己的爱情观了,自己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崇尚爱情忠贞,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绝不将就,心里装下了一个人,就不再想第二个人。看来自己的理想主义爱情观是脱离实际的。如果从踏入大洋公司起,就想做一个员工,就不会有今天的痛了。失败的痛,让悦凡有些站立不稳了。

雨越下越大,天地一片混沌,这骤然而至的暴雨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大不小的恐慌,穿城而过的小河与东郊的人工河水面齐涨,已经几乎与堤岸持平,一些排水沟被流过来的垃圾和败落的枝叶堵塞,导致市内局部的积水很快升高。林珊正独自开着车在路上行驶,雨点敲打着车窗噼啪作响,雨刷刚刚扫过,雨水就覆盖了整个前挡风玻璃,她急于回到公司,但路上的车都开得很慢,当经过一座立交桥时,前面的车都选择了从旁边的自行车道通过,林珊看到两边自行车道蜗牛一样行进的长长车流,选择了前方豁然开朗的快车道。车加速了,林珊本以为可以从桥下的积水冲过去,但行至最深处,车子还是熄了火,手机也被水泡了,连车门都打不开了。林珊只看到茫茫的一片水,水渐渐上涨,她一阵恐惧,想着脱身的办法。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蹚水的声音,从后视镜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康裕。康裕浑身湿透了,大踏步淌着水朝她这边走来,康裕走到她跟前,用力把车门往外拽,林珊见状,也用力往外推,车门没被打开。康裕从腰间抽出一把破碎锤,示意林珊向后,林珊坐在副驾上,康裕奋力挥锤,砸坏了车窗,把林珊从车里拉了出来。林珊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遇险和获救,情不自禁地扑向了康裕的怀抱。康裕轻轻抚着林珊的长发,脸上闪出一丝诡笑,“现在的情形,真像《泰坦尼克》中的一样。”林珊被雨水凉得有些打颤,“赶快走吧,我感到很冷。”康裕拉着林珊,一边淌着水,一边兴致高涨地说:“这种在电影中才有的浪漫,为什么不好好感受一下呢?”康裕抬头望天,向上伸展右臂,大喊道:“暴风雨啊,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天空霎时起了一道闪电,林珊感到一种恐怖,她似乎感到这场大雨是康裕制造的。

其实康裕早在暗地里偷偷跟踪林珊,他生怕他的计划会因意外而落空。没想到天公作美,给了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林珊这时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而康裕则好比一棵大树。他要好好地把这只鸟隐藏起来,不让悦凡见到任何蛛丝马迹。

康裕的寓所里,汉白玉的壁炉里闪动着“火光”,一阵阵暖风吹过来,很快就把林珊的衣服吹干了,客厅里弥漫着热咖啡的香气。林珊握咖啡杯,坐在沙发上,对面的康裕默默地吸着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内心却无比得意。林珊喝着咖啡,想着从前和康裕有过的感情,情不自禁深情地望了他一眼。但伤痛也随之而来,“康裕注定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谁知道他背后还有几个女人,这个多情负义的花花公子,野心勃勃争权夺势的阴谋家。悦凡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会不会像我一样遇到了什么危险?”康裕注意到林珊的眼神,正想用什么话再煽煽情,忽然见林珊从沙发上站起来,“康裕,谢谢你今天对我的帮助,我还有事,麻烦你把我送回公司。”林珊用上司的口气说道。康裕极不情愿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遵命,林大老板。”

在康裕的车上,林珊感到浑身难受,康裕也注意到林珊脸色难看,整个人似乎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林珊,你不要紧吧?”“我感到有些发烧。”“我看,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林珊把双眼一闭,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气转晴,早晨有一阵淡淡的薄雾,但随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大洋公司有一位员工也如这早晨的薄雾一般神秘地蒸发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悦凡。林珊到公司后,找不到悦凡,她担心悦凡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打电话,对方关机,一种不祥之感让林珊坐卧不安,她派出几个平常和悦凡比较密切的人分头去找。一天过去,没有找到,两天过去,没有找到,电话打过不知多少次了,都是关机,这突入其来的变故令林珊焦急万分。第三天,李彤彤终于带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李彤彤告诉林珊,她下午第六次到悦凡租住的单元房,终于敲开了门,敲开门后,发现里面住了一对年轻夫妇。李彤彤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刚搬进来,她问先前租住的人呢,那对年轻人说不知道。她又联系了房东,才知道悦凡已于前天退了房子,但不知道他人往哪里去了。林珊听李彤彤讲完,冷静地想了想,得出了一个她不愿接受的结论:悦凡很可能不辞而别了。林珊大惑不解,怎么会这样呢?事业刚刚起步,一切都在稳步地向前迈进,包括他们的感情,悦凡没有理由离开啊。虚弱的身体,加上内心掀起的巨大波澜,使得林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李彤彤见她脸色难看,问她用不用请医务室刘医生过来,林珊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李彤彤刚出去,刘总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李悦凡失踪了,怎么搞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林珊说。“会不会是康裕搞的鬼,把他找来问一问。”“没有任何证据,不能找他要人。这段时间,他一直憋着气,把他惹翻了,公司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康裕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伸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窗外的阳光太美了,他想拥抱那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多日积压在他心头的失意和不快都被那一场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他感到了去除眼中钉、肉中刺的快感,他的野心和热情正如这正在升起的太阳,他回转过身,对坐在沙发上的牟立仁说:“小牟,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是一张两万元的银行卡,你收下。”康裕一边说,一边递给了牟立仁。牟大惊失色,继而大喜过望,他不太明白康裕为何要这样感谢他,但接钱却毫不犹豫。他刚拿到手中,还没来及说声谢谢,脖领已被康裕揪住,被顶着倒退了好几步,直至整个身子,贴到墙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康裕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目露凶光,眼睛距他的眼睛不到一厘米,“你要是敢把这些天我让你做的事泄漏出去,别怪我翻脸无情!”说完,松开了手。牟立仁在不到一分钟之内经历了大的惊喜和大的惊吓,魂差点飞了出去,整个身子顺着墙出溜下去,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康裕则视而不见,点上一支香烟,慢慢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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