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神诅咒,活埋妖孽,沙神诅咒,活埋妖孽。”
在一声声刺耳的喧哗之中醒来,长乐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一个坑里,旁边还昏睡着夕辕织和夕辕阿依,抬头看,有几个人站在坑旁,没有看她们,从外面的动静来看,周围人应该不少。
她踢了夕辕织和夕辕阿依两下,二人总算也醒了过来,看清眼下形势之后,都是一脸的惊恐。这时就听站在坑前的人对众人说到:“沙神早就通知了我们,沙弄城有妖孽触犯了禁忌,会给城内带来诅咒,如今诅咒已经应验,我们要将妖孽献给沙神,平息它的怒气!”
“活埋妖孽,祭祀沙神。活埋妖孽,祭祀沙神。”
这些声音越来越近,长乐站起来窜头一看,乌泱泱的一圈人啊,将她们所在的坑围得密密麻麻,众人看见长乐从坑里窜出来,都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她就是那妖孽似得。她笑盈盈的看着坑边刚才说话最多的那个黄衣男子道:“请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是妖孽,这两位都是夕辕家的小姐,你们这样,夕辕族长要是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那黄衣男子瞪了一眼长乐,道:“不管是谁家的小姐,都是妖孽转世,难道为了这个小姐,要我们沙弄族所以人陪葬吗?”
他一语激起千层浪,一下子群情激奋到了极点,长乐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虎视眈眈的朝她们走来,夕辕阿依也站了起来,骂道:“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要杀人吗,你们知道我是谁!”
长乐低声道:“已经知道了。”
夕辕阿依有些气结,道:“你们都疯了吗,快放了我们!”
那主持大局的黄衣男子冷笑一声,道:“怪就怪你们要和妖孽一道,来世投胎,在找她报仇吧。”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铲子,作势就要填土。长乐一个激灵纵身一跃就跳了出来,外面的群众见她这样轻松脱险,方才还愤怒的脸上露出一丝惧怕,又纷纷后退几步。
而那几个穿黄衣服的却不怕她,围着长乐抡起铲子就要打她,长乐赶狡黠一笑:“几位几位!我不是和她们一起的,我就是个过路的,你们总不能滥杀无辜吧,沙神如果知道你们滥杀无辜,说不定又要发怒了。”
“你!”那主持大局的似乎没想到长乐翻脸翻得这样快,一时也愣住了,正在想对策,却听长乐吆喝着:“活埋妖孽,活埋妖孽。沙神诅咒,活埋妖孽。”她一吼,身后的群众也跟着她吼了起来,那几个黄衣服见长乐已经打入自己阵营,也不再为难她,将铁锹踩入土中,在往前一挥,一捧沙土就入了坑。
夕辕阿依看着扬长而去的长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知此时长乐悄然离开了人群,轻功施展没几下就走出好远,原来她们此时所在的是沙弄族西北面的一处土坡,刚才夕辕家的家丁已经通知了城门口的夕辕后,眼下夕辕后已经带人赶了过来,长乐远远的看见他,就飞奔而去,在他马前吼道:“快跟我来,他们要活埋了两位夕辕小姐!”
夕辕后一听,顿时死命的一夹马腹,跟着长乐而去,身后骑兵也是纷纷跟上。长乐率先回到人堆里,一脚踢开了正在挥舞土丘的黄衣男子,土堆已经填了一大半的土,夕辕阿依和夕辕织依偎在一起,眼中满是恐惧。
几个黄衣服的这就齐齐朝长乐攻去,谁知她不迎反逃,领着他们围着土堆绕起圈子,其中一个穿黄衣服的道:“别管她,继续埋。”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冲上来,抓住铁锹就要填土,突然空中又飞来一人,一脚一个将填土的人踢开,就在这时,刚才领头的那个黄衣人突然跳入坑里,拽着夕辕织到地面上,一只匕首横在夕辕织脖子上,对夕辕后道:“都住手!”
夕辕后本能向前攻去,却见夕辕织细嫩的脖子上已经出现血痕,他赶忙停下,道:“你别乱来!”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那人挟持着夕辕织,对众人道:“你们看看,就是这个妖女,她生在我们沙弄族长夕辕家,却和自己的亲哥哥乱伦私通,有为伦常、天理难容,如今报应来了,你们说该不该杀!”
“你胡说!”夕辕后红着眼瞪着那黄衣人,对方却冷笑一声:“夕辕公子,你敢对天起誓,你与令妹没有互通情愫,没有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你!”此话一出,连同夕辕后在内的所有人的傻了眼,那黄衣人还不作罢,他继续道:“夕辕少爷,只要你如实承认,我就代替沙神暂且绕她一命,如果你们还是继续欺瞒,沙神动怒,令妹就要血溅当场!”
夕辕织满眼泪痕盯着夕辕后的眼睛,夕辕后怒气升腾青筋暴露,咬紧牙关难以启齿,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人影快速移到那黄衣人身侧,抓着他胁迫夕辕织的手往外一带,夕辕后快步上前夺过夕辕织,也没管方才救人那位的安危,抱着夕辕织就退了出去。长乐抓着那黄衣人的手往前一扭,然后举着刀横在那人身前,方才还在胁迫他人的黄衣男子,眼下却成了长乐的人质。长乐看了一眼还在土坑旁边一脸呆滞的夕辕阿依,道:“阿依姑娘,过来!”
夕辕阿依半响才反应过来,长乐跟前的男子却大吼一声:“妖孽在世沙神暴怒,黄沙漫天异兽袭城,沙神的诅咒已经应验了,一定要杀了夕辕织!”长乐无语的看着被当作人质还这么狂躁的黄衣男人,再看四周一双双中了邪一样的眼睛,赶忙推开黄衣人拉起夕辕阿依划开捆她的绳子拔腿就跑。
好在夕辕后带来的骑兵也已经赶到,在场多为百姓,大军之下也不敢乱来,长乐和夕辕阿依这才全身而退,而夕辕后和夕辕织却已经没了踪迹。
晚饭后在营地休整时,长乐将白天的遭遇绘声绘色的讲给宇文魄听,对方一直坐榻上拿着一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名叫“八方咒”的书看,一直到长乐说完,他也没有抬眼,最后只淡淡问她一句:“所以那只小狼,你跟丢了?”
宇文魄的反应着实让长乐有些气恼,她往自己的地铺上一座,下意识的就摸出了自己的瓷瓶,道:“才没有跟丢。”
宇文魄总算抬起眼,看着她手中的瓷瓶,那眼神,仿佛是知道这东西有何妙用似得。长乐握着瓷瓶,这就要出门,宇文魄却放下手中的书,道:“我与你同去。”
长乐将手背在身后,摩挲着手中瓷瓶,道:“不用了先生。”
话刚落,宇文魄已经走了过来,兀自出了帐篷,长乐只好跟着他出去,二人走到营地外围,宇文魄驻步而立,似在等长乐的下一步动作。
长乐有些为难的拿出剪不断的瓷瓶,打开盖子,只见幽蓝色的母虫从里面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然后蒲扇着翅膀飞了出去。长乐对宇文魄道:“我们跟着它。”
剪不断扑腾着反光的蓝色大翅膀,飞得也极快,在沙弄城中兜兜转转,飞到了一户人家,长乐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见身旁男子已经落在别人院子前,敲了门。
院子里出来一个老实巴交的沙弄族人,看见宇文魄后有些紧张,客气问道:“有何事啊。”
宇文魄眼睛往那人身后扫了一眼,当下正是饭点,屋子里燃着炊烟,有一阵阵香气飘来。
宇文魄道:“我二人自南国来走商,所住的客栈被封锁了,一时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
长乐在一旁听其所言,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可从未见过到别人家讨饭吃是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她赶忙接过话来,笑嘻嘻的对那人说到:“我们路过您家门口,被香气吸引,您看能否添上两副碗筷。”
那人似在犹豫,一会儿看看宇文魄,一会儿瞧瞧屋里,长乐又道:“我们可以给钱的,天色已晚,城里好几家客栈都人满为患,实在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
昨天城北被封锁,好些北面的居民都被安排住进了客栈,客栈里的确是人满为患,那老实巴交的沙弄族人这才让身,迎着他两人进屋。
这户人家前厅并不宽敞,原本的方桌上坐着两个孩子,桌子上摆着四副碗筷,宇文魄四下瞧了瞧,然后和长乐并肩坐在一方。开门的那人领着他们进来就出去了,长乐附在宇文魄耳边,问:“有什么问题吗?”
宇文魄摇头,此时那两个原本在耍闹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对着长乐和宇文魄笑,大概是他们很少看见这样的打扮,觉得新鲜。
长乐也对那两个孩子笑,凑上去问:“刚才那是你们爹爹吗?”
两个孩子有些腼腆,长乐一发问他们就低下头傻笑,没有回答她。
不一会儿,那老实巴交的沙弄族人端着一大口锅笑嘻嘻的走了出来,那锅里炖着什么肉,飘着香气,那老实巴交的笑得憨厚,道:“我媳妇见菜不够,又加了两个小菜,你们先吃,一会儿就来。”
宇文魄却叫住那人:“锅里煮的什么肉,很香。”
那人道:“狼肉,新鲜的。”说完就跑出去了。
长乐顿时有些惊讶,瞪着眼睛看着那锅里的东西,想起白天自己跟踪了一天的小狼崽,她有些不忍:“是不是……”
宇文魄没有说话,而是再一次打量起这间屋子,倒是那两个小孩子垂涎欲滴的看着锅里的狼肉。
不一会儿,夫妻二人又端着两碟小菜走了出来,男的坐到了桌上,女的端着碗站在两个孩子身边,脸上笑嘻嘻的,但眼睛一直看着孩子,不敢与别人对视。
“吃吧,吃吧。”老实巴交的男人招呼着。
宇文魄当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长乐看着那锅肉,心里不是滋味,便一直小口的吃着旁边的菜。宇文魄突然问到:“城里也有狼吗?”
男人笑呵呵的,毫无城府的样子道:“有时候会在外面捕到,但城里倒是没有。今天这只……”他有些兴奋的想说什么,但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宇文魄这下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人,没有问题。
于是他不再伪装,放下筷子道:“这只小狼崽,是你捡的?”
那男人有些害怕的盯着宇文魄,对方怎么知道是小狼崽?在宇文魄的注视下,他紧张不已,好似对方是捕快而自己是罪犯一样,他放下筷子,站起来老实的点点头。
宇文魄又道:“在哪儿捡的?”
那男人像是被吓到了,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半响没说个所以然,宇文魄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别怕,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儿捡到的狼。”
“这……”那男人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然后道:“我……我带你们去?”
“嗯。”宇文魄站起来,那男人回头对自己的媳妇儿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他媳妇儿好像更害怕,想说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长乐却看着他媳妇儿问:“这只小狼的皮毛你们还留着吗?”
那女人低着眼睛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长乐道:“能给我看看吗?”
女人抬眼,向自己的男人确认了一下,才慌忙的走进里屋,从里屋的窗户上取下一张新鲜的狼皮。
长乐接过狼皮,顿时五味陈杂之感更盛,她轻柔的捧着毛发还稚嫩柔和的狼皮,在上翻找了许久,总算找到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剪不断,将它们放入瓶里,正要收起来,却被一人夺去,抬眼一看,宇文魄单手拿着那瓶子把玩似的瞧了瞧,然后竟然放到了自己怀里。
随即宇文魄对那老实巴交的男人道:“走吧。”
长乐赶紧跟上去,在宇文魄耳边不满的嘀咕着:“先生,那是我的。”
宇文魄嗯了一声不再理她,长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时三人走到大路上,突然看见街头聚集了好多人,有人在喊:“妖孽现世,沙神的诅咒已经应验了!”
长乐见到这群穿黄衣的就心烦,跟着宇文魄的步伐也紧了些,那老实巴交的男人这时说到:“沙神教很灵验,说有诅咒,我看也是,这沙弄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怪事。”
长乐凑在宇文魄另一侧补充到:“就是我下午遇到的那些人。”
宇文魄撇了一眼街头那几个正在煽风点火的黄衣人,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没一会儿,老实男人带着他们二人到了一个巷子外面,指着一处道:“就在那儿,捡到的时候已经死了,身上还热乎。”
长乐道了声谢,那男人就往回走了。宇文魄还站在巷子外面观望,长乐正要进去,却被宇文魄叫住:“不用去了,走吧。”
长乐赶忙追问到:“先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宇文魄没有回答,领着她往城门口走去。长乐没有注意到,这巷子旁边的院子,就是夕辕家。